屋外,金佑玄的游擊隊恰好趕到,見江連橫出來,便紛紛翻身下馬,走過來說:“江老板,昨天我們有人來沈家店賣皮貨,聽說你要走了,特地趕過來跟你道別。”
“多謝多謝,太客氣了。”
“沒有沒有,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金佑玄等人略顯慚愧道,“只不過,江老板這次難得找到我們,我們卻沒幫上什么忙,實在不好意思。”
江連橫擺了擺手,說:“不至于,你們也幫忙提供了線索。江湖告幫,成與不成是一回事兒,混個臉熟,總沒什么壞處。再者說,來日方長,以后還有機會。”
兩人客套幾句。
金佑玄問:“江老板現在就要走了?”
“是啊!”江連橫指了指遠處的沈家碉樓,笑著說,“先去聯莊會牽馬,順道給我兄弟討個媳婦兒!”
金佑玄把這話轉譯給身后的高麗同胞。
大家聽了,紛紛笑起來,隨即拱手抱
拳,嘰里呱啦地說了幾句,想來大概是賀詞。
笑過之后,金佑玄便提議:“那就一起去吧,也算是我們給江老板送行。”
江連橫沒有推辭,抬手叫來楊剌子,讓他進屋去催趙國硯快點動身,隨后便同眾人一起,朝著沈家店碉樓緩步而去。
行至半路,遠遠就見聯莊會大門敞開,沈老爺領著一家老小,連帶著莊上的佃戶村民,群聚在碉樓外頭,恭候眾人。
海潮山父子手里牽著幾匹軍馬,站在大門右側,面容有點模糊。
小青換了一身干凈衣裳,那衣裳不知洗過多少次,原本棗紅色的面料都已經微微泛白;烏黑發亮的辮子直拖到后腰;渾身上下,大包小裹自不必多說,姑娘出嫁,肩上竟還扛著一桿獵槍。
海新年站在姐姐旁邊,一身行頭看起來更夸張,簡直如同逃荒的難民,背上扛著鋪蓋卷兒,兩條胳膊支棱著,各提一只大布包,不知里面裝的什么,只覺得太大,仿佛把家里的東西都搬空了。
其他佃戶村民也都聞訊趕來,聚在大門附近,探頭探腦,爭相賣呆兒。
眾人剛一靠近,沈老爺就立馬快步迎過來,一把攥住江連橫的手,長吁短嘆,假情假意。
“唉,江老板,你說你急什么呀,多住幾天,多住幾天再走!”
江連橫隨口應付兩句,把手抽出來,卻在沈少爺面前停下了腳步,忽然提醒道:“沈少爺,從今往后,海隊長可就是我兄弟的老丈人了,有什么事兒,你可得多多擔待呀!”
沈志曄面容僵硬,勉強擠出一絲干笑。
早在鴻門宴坑殺老莽那晚,他就已經見識到了江家的手段,此刻顧不得其他,連忙戰戰兢兢地應承道:“那是,那是!”
江連橫不再理他,轉而望向小青,笑了笑問:“姑娘,都要出嫁了,還拿著槍干啥?”
小青抱著獵槍不肯撒手,卻道:“他要是敢欺負我,我就一槍崩了他。”
大家便都笑起來,江連橫忙說:“好狠!”
劉快腿卻說:“丫頭,你這槍就算能帶去寧安,那也帶不去奉天,當心在火車上被小鬼子搜出來,再把你給抓了!”
小青從來沒坐過火車,一聽這話,便有點擔心地問:“藏包里不行么?”
“姑娘,別聽他瞎扯淡!”江連橫上前寬慰道,“咱現在算是自家人,只要你想帶著,我就有辦法讓你帶上火車!”
小青聞言,便很開心,難得說了幾聲謝謝。
這時,海潮
山也走過來,把手中的韁繩遞給眾人,順便問道:“江老板,趙國硯怎么還沒來?”
“完蛋的貨,從早上起來就開始磨嘰!”江連橫一邊說,一邊轉身張望,“不過,這會兒應該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