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硯快步邁過地壟溝,找來幾個佃戶,逢人就問:“鄉親,看沒看見海家的小青?”
大家都說沒看見,問的多了,村民的臉上就漸漸浮現出曖昧的笑容。
幾個成家的村婦膽子大,遠遠地笑著調侃道:“別那么著急,是你的人,她就跑不了,這都是命中注定,緣分吶!”
一聽這話,趙國硯心里更急。
看來,沈家店終究太小,根本裝不下任何秘密。
江連橫上門提親這件事,已在聯莊會漸漸傳開,如今人人都知道,海家的丫頭就要出嫁了。
鄉親們艷羨之余,難免多了幾分嫉妒,鬧著鬧著,就有眼紅的人開始陰陽怪氣,說長道短,嚼起了舌頭根子。
聽他們的言外之意,無非就是想說:海家的小青,其實也就那樣兒,某某方面,還不如咱家姑娘呢!
凡此種種,趙國硯自然懶得理會,更不愿爭辯什么,索性辭了眾人,獨自去找小青。
未曾想,從清晨找到晌午,別說小青的人影了,就連海潮山父子幾人的下落也沒找到。
殊不知,海家人一早就出門上墳去了。
趙國硯本想托人打聽,可往往沒等開口,就迎來眾人的一通調笑:“哎呀,那姑娘還能飛了不成,一天都等不了了?”
照這勢頭問下去,恐怕只會推波助瀾,倒把沈家店的熱鬧氛圍烘至頂點,欲靜不止了。
趙國硯別無他法,只好嘆了口氣,悻悻地頹然作罷。
一天光景,倏然而逝。
待到入夜時分,眾人忙著打點行李,聯莊會大門緊閉,趙國硯更是難以抽身去找小青。
如此一來,整個人的臉色就愈發陰沉,
話少,悶悶的像在糾結什么。
怎奈大伙兒一邊忙叨,一邊計劃回到寧安縣城以后要吃什么、玩什么,都在興頭上,自然無人留意趙國硯的異樣。
…………
徹夜渾夢,仿佛剛剛入睡,窗外便已雞鳴天亮。
眾人緊忙打水洗漱,手提行李包裹站在趙國硯面前,笑呵呵地說:“老趙,走啊,接你媳婦兒和小舅子去!”
“行行行,別鬧了,咱趕緊走吧!”趙國硯裝傻充愣。
“嘖,誰跟你鬧了,東家早就幫你談好了,小青那丫頭跟咱走!”眾人哄笑道,“不信,你問東家去!”
說話間,江連橫恰好走過來,抬抬手道:“行了,國硯,你也別磨嘰了,不就是個娘們兒么,你還打算在這待多長時間,趕緊領回去拉倒,省得你心里刺撓。”
眾人的馬匹尚在聯莊會內寄養,橫豎都得再回去一趟,可趙國硯卻有點猶豫,人坐在炕上,吞吞吐吐,有口難言。
江連橫不耐煩了,緊接著又催:“走啊,平常挺痛快個人,今天咋回事兒,比那黃花大閨女還艮!”
“東家——”趙國硯醞釀片刻,終于開口道,“我有幾句話想說,你的這份好意——”
“咯嗒咯嗒……”
話猶未已,窗外卻先傳來一陣馬蹄聲響。
緊接著,楊剌子推門進屋,四下看了看,說:“東家,高麗棒子來了。”
江連橫點點頭,隨口丟下一句“有話路上說”,便起身朝房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