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正東搖下車窗,沖他招手,“賣貨的,來一下!”
貨郎應聲來到車前,將擔子放下,笑呵呵地問:“這位爺,看看?”
“拿幾樣我瞅瞅。”張正東坐在車里說。
貨郎點點頭,蹲下身子,掀開小貨箱,從里面打開一個暗格,東西用白布包裹著,又拿了幾把篦梳,順著車窗遞過去。
篦梳雖然不值錢,但樣式還挺精美,梅蘭荷菊,就是有點稍顯老氣。
張正東將白布包裹的東西塞進車座底下,又把篦梳還回去,搖搖頭說:“太老了,給孩子用。”
貨郎自然沒說什么,也無需說什么,挑起擔子就要走。
“等下!”張正東突然叫住他,接著伸手從小貨箱里挑了一只紅色的發卡,“這個多少錢?”
貨郎震驚,左右看了看,忙低聲說:“東哥,幾分錢的玩意兒,別寒磣我了。”
張正東堅持給錢,擺擺手,轟對方離開。
貨郎便只好莫名其妙地走到學校門口,撂地吆喝起來。
少頃,張正東也開門下車,緩步走到學校門口,學生很快就稀稀拉拉地沖出了校園。
“東叔!”江雅扯著大嗓門兒,屁顛屁顛地跑過來。
“拿著。”張正東把新買的發卡遞給她。
“送我的?”江雅眼前一亮,胡亂將其別在額角,“好看么?”
“還行。”張正東一邊應付,一邊拉著她走向汽車。
“好看就是好看,還行是什么意思?”姑娘對這種含糊其辭的表態很不滿意。
張正東只好認輸,“好看,好看。”
江雅得意了,清早的壞心情早已一掃而空。
叔侄倆上了汽車,又奔江承業的學校而去,承業自然也有江家的保鏢接應,但是還需在門口多等一會兒。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他沒有怨言,依然很開心。
江承業跟東叔和姐姐問好,徑自鉆進后排車座,朝著城北家宅緩緩而去。
這是東風的日常,臟活兒辦得很順利,侄子侄女安全回家,諸事一如既往,今天這樣過,明天也還是這樣過,只是臟活兒未必天天有,其余皆是周而復始,平淡得甚至有些乏味。
當然,兩個孩子并不了解東叔的陰狠和算計。
他們只把這個“大號男保姆”當成是個玩伴,盡管有點木訥,但還勉強合格。
一年又一年,一天又一天,循環往復,波瀾不驚。
他們完全有理由相信,這樣的日子會持續下去,直到永遠,直到漸漸覺得膩煩。
他們當然不明白,能把現如今的日子過到膩煩,其實很不容易。
毫無疑問,直奉戰爭以后,奉天正在迅速崛起,而在這種突飛猛進的勢頭中,往往夾雜著一絲病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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