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新年面容一怔,盡管心有不甘,卻還是老老實實地認了錯。
趙國硯當眾讓小青難堪,此事在海新年眼里,雖然總有些疙疙瘩瘩,但也的確談不上血海深仇。
否則,海潮山也就不會讓幺兒來奉天了。
“多的我也不說,就這么點事兒,過幾年你就看開了。”江連橫掐滅了香煙,“而且,你趙叔也不是一般人,河北滄州,不能小看,他練過武,能耐夠硬,雖然照我還差點意思,但在奉天也算有名有號的人物了,你跟著他,好好學。”
海新年有點心虛,卻說:“就怕我愿意學,他也不愿意教……”
“誒,別人我不敢說,你要想跟他學,我保準他會教你!”
“是么,那……我聽干爹的安排。”
江連橫見狀,擺擺手說:“行了,我看你小子就是兩眼一抹黑,啥也不明白,沒事兒就趕緊回去睡吧!”
“好,干爹早休息!”海新年應聲起身。
“對了,”江連橫忽然問,“這幾天住得還習慣吧?”
這本是一句無關痛癢的客套話,說者多半不走心,聽者多半不當真,可海新年卻忽然莫名呆了一下。
江連橫不禁皺起眉頭,問:“咋的,你還挑上了?”
“不是不是,”海新年連忙辯解道,“就是屋里床太軟了,我最近都是打地鋪睡的。”
“噢,那也沒辦法,盡快適應吧,這洋宅里頭有暖氣,我總不能特意給你搭個土炕出來。”江連橫滿不在乎地回了一句。
歸根結底,海新年只是江家的義子,他沒資格提任何要求。
當然,他的本意也并非是在提要求。
海新年已經在江家住了十來天。
最近,他愈發可以肯定,這座光鮮氣派的大宅底下,似乎困鎖著什么人……
那聲音很微弱,只在夜
深人靜時,把耳朵緊緊貼在地板上,才能勉強聽見些許動靜,似啜泣,似歡笑,亦或是二者兼有。
這似乎是某種古老的傳承,海新年經常聽老人說起過——
每一座深宅大院里,都有一個近乎瘋癲的女人;就像每一座村莊里,都有一個近乎癡傻的殘廢。
至于他們到底緣何瘋癲癡傻,恐怕沒人說得清楚,但僅以經驗而論,這簡直如同標配,就像一棟房子,總會有一面墻。
海新年當然好奇,但他時刻謹記著老爹臨行時的忠告——到了江家,少說多做。
或許,海潮山早有預見,也默認了榮華背后必有骯臟的常態。
但他還是把幺兒送到了奉天,世道如此,所有人都得學會習慣。
江連橫見他不走,便問:“愣著干啥,還有事兒么?”
“沒有……”
海新年搖了搖頭,看著木桶里的洗腳水,尋思片刻,卻說:“干爹,這桶臟水,兒子還是幫你倒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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