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此言,大旗桿子頓時火冒三丈,臉色由紅轉紫,后槽牙咬得嘎嘎作響。
他心里也是打鼓。
帥府壽宴期間,門下弟子頂風作案,已是在給江家找不痛快,如今竟又牽扯到南鐵附屬地,麻煩自然更大。
可以預見,江家越是難辦,這筆賬就越是要算在他的頭上。
大旗桿子怎能不急?
想到此處,更是氣血倒灌,當即提膝抬腿,照著小徒弟的肋巴扇就狠踹了一腳。
“混賬東西,你可真給我長臉吶!欺師滅祖不說,你他媽還當上漢奸了!”
“漢奸?”
這罵名太重,要扛一輩子。
小徒弟不認,用手捂著肋下,齜牙咧嘴地叫屈道:“師父,我只是把東西賣給他們了,這怎么能算是漢奸呢?”
“放屁,還敢狡辯!”大旗桿子厲聲斥責道,“你跟東洋鬼子勾肩搭背,壞了江湖規矩,不是漢奸是什么?”
“師父,我沒有啊……”
小徒弟見師父動了真怒,再無旁人能夠倚仗,立時嚇得骨軟筋麻,再也站不起來了。
大旗桿子仍不解恨,猛就舉起柴刀,指著桌面兒,又喝道:“少他媽廢話,把手拿出來,今天我就要清理門戶!”
“行了,行了!”
溫廷閣忽然打斷,冷哼著說:“老齊,現在才想起來夾磨徒弟,早干什么去了?”
大旗桿子面露慚愧,吞吞吐吐,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是好。
溫廷閣接著說:“我今天代表東家過來,是來解決問題的,不是來這看你教訓徒弟的,抓緊時間辦正事兒吧!”
“好好好!”大旗桿子慌忙賠笑,旋即又沖小徒弟瞪了一眼,“聽見沒有,溫大爺問你話呢!你把那件玉雕賣給誰了,快說!”
小徒弟不敢隱瞞,立刻招認道:“我把東西賣給青丘社了。”
“青丘社?”
這名字耳生,大家聽了,竟都有些茫然。
溫廷閣在奉天的時間越來越少,更是一頭霧水,當下便皺起眉頭,問:“青丘社在哪兒?”
小徒弟戰戰兢兢地說:“在西塔那邊,是高麗街的一家大煙館。”
“那也就是說,你把東西賣給高麗棒子了?”大旗桿子總算松了口氣。
在他看來,只要買主不是小東洋,這件事就還有緩。
雖說高麗棒子也不是省油的燈,但起碼還能有所周旋,倘若是東洋鬼子收的貨,那
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可話又說回來,“青丘社”這家大煙館到底是什么來路,眾人卻一時摸不著頭腦。
此事倒也情有可原。
畢竟,南鐵附屬地對江家而言,始終都是塊難啃的骨頭。
江連橫穩坐奉天龍頭,盡管其手眼早已滲入東洋租界,但影響力終究有限,無法跟老城區相提并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