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齋藤六郎按照要求上交了配槍、手銬,隨后換上便衣,前往南鐵株式會社駐奉天分社大樓,去找武田信會面。
山崎裕太堅持隨行陪同,說是在必要的時候,可以出面幫前輩作證解圍。
小伙子挺講義氣,倒也令人頗感欣慰。
等到了分社大樓,正趕在下班的時候,天色陡然陰沉晦暗,將雨不雨,街上的行人便也不覺加快了腳步。
沒過多久,就見武田信拎著公文包從大樓里走出來,舉手投足相當神氣。
山崎裕太暗自捏了把汗,生怕前輩按不住脾氣,一時沖動跟對方爭吵起來。
不過,齋藤六郎眼里雖有不滿,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如今也只好耐著性子迎到階前,語調生硬地打了聲招呼。
“武田先生,石原署長叫我來找你。”
“唔,齋藤兄久等了。”武田信跟他握了握手,隨即轉頭上下打量一眼,“那這位是?”
“山崎裕太!武田先生,幸會了!”
小伙子報上姓名,本打算趁機替前輩說幾句好話,不料再一抬頭,卻見對方早已繞過兩人,緩步走下了門前的石階。
“喂,時間還早,我請你們去小酌一杯吧?”
武田信沖兩人招了招手,隨后便自顧自地朝電車站的方向走去。
齋藤六郎眉頭一皺,不由得跟山崎裕太相視一眼,莫名有點困惑,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可眼下的情況是,武田信身為調查員,無論他們倆愿不愿意,都只能客隨主便,于是也只好悶頭跟了過去。
……
三人來到浪速通的一家居酒屋,位置很偏僻,客人也不多,但武田信還是單開了雅間,要了兩壺清酒,幾樣小菜。
等到酒菜上齊,推拉門最后一次合攏時,窗外已經下起了綿綿小雨,屋內便也隨之顯得愈發幽寂。
山崎裕太按照長幼尊卑的次序,給兩位前輩斟酒敬煙,空閑時,便只跪坐在一旁,不問不答。
席間,武田信全無調查盤問的意味,除了介紹這家店的酒食以外,說來說去,都是些不著邊際的口水話。
齋藤六郎聽得愈發糊涂,便忍不住打斷道:“武田先生,這算什么意思?你不是要調查我么,這樣也算調查?”
“你如果想去憲兵大隊的審訊室里接受調查,我也可以幫你安排,”武田信飲了一盅酒,笑呵呵地說,“但我覺得沒這個必要,而且那也肯定不是石原署長想看
到的結果,你說呢?”
“可是,這種形式的調查,能讓上峰信服嗎?”
“齋藤兄,你呀,你就是太死板了。”
武田信搖了搖頭,忽然反問道:“退一步說,你覺得一個涉嫌通敵的警務署偵緝隊長,輪得到我這個南鐵會社調查部的職員來審訊嗎?”
聞言,齋藤六郎一愣,這話也是他方才感到困惑的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