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連橫擺了擺手,沉吟道:“你抽空跟孩子好好說說吧,這事兒怎么也怪不到她的頭上,要怪也只能怪我。”
“誰干的?”胡小妍隨即便問。
江連橫嘆了口氣,搖搖頭說:“目前還不清楚,但證據已經拿到了,等我回頭再審他們,另外……”
他微微停頓,緊接著又說:“出事兒的不只是大姑。”
“還有誰?”胡小妍立時警覺起來。
江連橫心里默數,光是在家里頗有些分量的人,一巴掌就已經數不過來了。
“老袁、楊剌子、宋媽、英子、外宅的老四,還有西風手底下的靠扇幫,今晚也折了不少弟兄……”
胡小妍瞠目結舌,緩了半晌兒,才問:“那三房呢,她不是還帶著個小的么?”
江連橫瞥了媳婦一眼,略有些心虛地說:“幸虧國硯和老刀他們去的及時,娘倆兒沒啥事兒,就是嚇得不輕。”
“那得趕緊把人接過來呀!現在城里這么亂,無論再怎么說,他們娘倆兒也是江家的人,不能就把他們扔在那不管了!”
別看胡小妍平日里對莊書寧頗為不屑,經常一口一個“破鞋”地叫著,可臨到啃節兒上的時候,她卻拎得清誰是家人,誰是外人,更明白眼下沒功夫爭風吃醋,莊書寧再不濟,也是延續了江家香火的三房姨太太,該救,還是要救的,這種時刻,若要再使小家子氣,那就不是當家主母了。
江連橫一聽,不禁撓了撓頭,悶聲說:“唔,人已經接過來了,就在隔壁住著呢!”
胡小妍立馬提議道:“你讓小花和谷雨來我這屋,省得住不下。”
江連橫擺了擺手,卻道:“明天再說吧,今晚事兒太多了,我得靜一靜,好好想想到底是哪出了岔子。”
胡小妍點了點頭,欠身給他倒了杯熱水,隨后雙手拄在桌面上,不慌不忙,靜靜地等著他把事情的經過娓娓道來。
江連橫要是還沒想好該怎么說,她便也不催,只是默默地陪在丈夫身邊,安心等待。
原來,趙國硯等人自南城外宅出發以后,一路上并未碰見什么波折,很快就趕到了城西商埠地,接下了江連橫。
眾人把許如清的遺體裝進馬車,先行送回城北大宅,隨后又把西風接上,這才重新返回南鐵租界。
武田信果然還在租界關口,等著江連橫等人回來。
或許是時間已經是后半夜的緣故,亦或是小東洋嚴防關口發揮了作用,總而言之,當眾人再次趕到南鐵邊界時,周圍已經不再像先前那般混亂,盡管仍有大量流民聚集,但在幾次流血沖突過后,現場的狀況已經明顯安穩了不少。
一路上,江連橫分別從趙國硯和李正西的口中,得知了兩處大宅的人命血案。
震驚之余,更多的卻是困惑。
據兩人的描述可知,前來砸窯的哨子李和霍老鬼等人,全都裝備了遠超以往的槍支彈藥。
盡管數量不算驚人,但也超出了江家對走私軍火的控制。
西風和老刀各自留了活口,簡單逼問之下,結果卻一無所獲,但從現場收繳的槍支來看,卻是清一水兒的東洋槍械,以明治二六式為主,雖是老掉牙的家伙,質量卻也遠超民間的土制手槍。
至于許如清的遭遇,目前看來,倒更像是流民劫匪的臨時起意,只有后來才趕到的那人,似乎是個例外。
江連橫仔細回想道:“當時,我身后突然沖出來個人,我還以為是那倆橫把兒的同伙,但后來再想,好像不是。”
“什么地方不對勁兒么?”胡小妍問。
江連橫點了點頭,說:“他沖我喊了一句話——他叫我江城海。”
“什么?”胡小妍有點恍惚,“你沒聽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