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二爺聽了,很不以為然,卻道:“江老板,奉天以后誰來做主,這事兒跟我沒關系,我現在只想保住我的飯碗兒,這才是真格的,您要是不介意的話,地上這些,我就先抬走幾個,能不能結案先放在一邊,起碼案情也算有個進展呀!”
江連橫也懶得跟他糾纏,便擺了擺手,說:“行啊,抬走吧!”
“那您看……能不能再叫個弟兄,跟我回去做個筆錄?”
江連橫想了想,去衙門做筆錄這種事兒,還得交給言行持重的人去辦,于是便說:“待會兒,讓國硯跟你們走一趟吧!”
蔣二爺點頭哈腰,忙說:“好好好,多謝江老板幫襯。”
江連橫說:“二爺,國硯身上有傷,你們多多擔待,晌午之前,記得把人給我放出來。”
“哎喲,江老板,您就放心吧,最多倆小時,要是怠慢了趙大爺,您把我腦袋揪下來當球兒踢!”
蔣二爺連聲道謝,隨即轉身走出后院兒,沖大門口的偵緝隊招呼道:“來人吶,沒有內鬼,哪來的外賊,根據本隊長多年辦案的經驗,江家的保鏢,必定出了叛徒,你們幾個,過來抬人,給我帶回去好好審問!”
人都死了,還審個屁呀!
可是,偵緝隊卻早已見怪不怪,當即高聲應道:“是,長官!”
說罷,就齊刷刷地走去后院兒搬運尸體。
趁著大家忙里忙外的功夫,蔣二爺又湊到趙國硯身邊,滿臉堆笑地請示道:“趙大爺,剛才江老板說了,麻煩您跟我去趟衙門,咱們互相配合一下,用不了多長時間,聽說您身上掛彩了,要不我去給您叫個洋車?”
趙國硯沒有立馬搭腔,而是轉頭望向后院兒,恰好撞見江連橫沖他使了個眼色,這才點頭答應下來。
眾人忙活了半晌兒,終于陸續離開江家宅院。
老柴走后,江連橫立刻叫來海新年,低聲吩咐道:“去把那三個瓢兒拿來!”
說著,便抬手招呼西風,帶上另外兩個弟兄,大踏步朝門房走去。
屋內關押著昨晚抓來的活口,總共五人,有老有少,此刻都已被五花大綁,蒙著眼、封住嘴,扒了棉袍,渾身上下只剩一件單衣,蜷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
負責看秧子的“狠心梁”坐在炕沿兒上,見江連橫進來,急忙起身應了一聲:“東家!”
江連橫抬了抬手,徑直走過去坐下來,吩咐弟兄給那五人拔了口塞。
幾個劫匪聽見動靜,反應也是各不相同。
有人耷拉著腦袋,悶不吭聲,不問不答。
有人急得往墻角里鉆,帶著哭腔,哀聲乞憐道:“江老板,我也是被逼無奈,他們非得把我拽去,我可一個人都沒殺呀!”
也有年輕的,無知者無畏,愣充好漢,頂風叫囂,嚷道:“要殺就殺,要剮就剮,咱都是道上混的,別來這套,你要是真有能耐,就給小爺來個脆整的,等小爺去了下邊兒,還能念你一聲好!”
“砰!”
李正西突然開槍,子彈打在幾人身后的墻壁上,濺起些許碎石。
五個劫匪應聲僵住,一動也不敢動,立馬全都老實了。
未幾,海新年推門進來,將手中的包裹擱在炕桌上,取出人頭,順著炕沿兒擺成一溜兒,碼好。
江連橫使了個眼色,就有弟兄走過去,摘下那五個劫匪臉上的眼罩。
幾人聽見有腳步聲靠近,頓時一驚,直到確信對方是來給他們開眼的,方才不再躲閃。
眼前重現光亮,視線也隨之逐漸清晰起來。
卻見江連橫身穿呢絨大衣,端坐在炕沿兒上,單手搭著炕桌,身邊竟是三顆凍成絳紫色的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