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信搖了搖頭,卻問:“我想問你,江家的情況,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家?是奉天城里的那個幫會頭目嗎?”
“不然還有誰?”
“他怎么了?”
“河田,你是跟我裝傻,還是真不知道?”
河田新平有點
不耐煩了,擺擺手說:“我從昨晚到現在,始終都在忙著監管南鐵倉庫,哪有時間去管那些地痞流氓?”
武田信瞇著眼睛,將信將疑,嗓音顯得格外低沉:“我上午聽說的消息,昨天晚上,江家損失慘重,有幾家幫會殺了他們不少人,并且全都跑去了南鐵倉庫,這種情況,你不知道?”
河田新平搖了搖頭,卻說:“我只負責監管,只要南鐵倉庫的貨物安全,其他事情跟我無關,況且南鐵倉庫本來就有不少支那的裝卸工人,十幾座倉庫,我總不能逐一過問吧?”
“別拿這些屁話搪塞我!”武田信突然翻臉,“我了解奉天的幫會情況,沒有人能對江家造成那么大的損失,除非有我們的人深度介入,今年秋操淘汰下來的那批二六式左輪,你讓我幫忙瞞過督軍署周轉一批,你把那些槍給誰了?”
“武田,你的分紅又不少,何必還要追問這些事?”
“是不是警務署的齋藤六郎?”
河田新平沒有說話,轉身望向窗外,一口飲盡了杯中殘酒,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話說起來,獨立守備隊和東洋警務署之間,還頗有些淵源,因為最早一批東洋巡警,其實就是獨立守備隊的退伍士官,所以雙方機關雖然各司其職,但彼此間的人情往來卻從未中斷。
武田信見狀,點了點頭,冷哼道:“那看來就是他了!”
“是他又怎么樣呢?”河田新平反問道,“武田,你不是說過么,江家始終不愿意為你效力,你也早就想找個機會敲打一下他們,現在機會來了,你怎么還不高興呢?”
“我要的是制衡,不是失衡!”
“誒,我真是搞不懂你,何必那么看重一個地痞流氓呢?”
“江連橫不是普通的幫會頭目,他能在奉天站穩腳跟,十幾年不倒,絕對有自己的過人之處!”
“那又怎么樣?”
河田新平很不屑地說:“我們只要動動小指頭,隨便扶持一個人,就能輕易殺滅他的威風,他不愿意合作,我們可以找別人合作嘛,總有他后悔的時候!”
“那不一樣!”武田信說,“你強行扶持起來的幫會頭目,影響力必定大打折扣,甚至有可能適得其反,讓那些支那人更排斥我們的安排,強拉起來的幫會頭目,影響力絕對不會高于江連橫!”
“武田,你把他看得太重要了。”
“不是我把他看得重要,而是帝國想要穩固滿洲,必須以華制華,這是既定策略,無論是商紳貴族,還是公署
大員,都是我們要拉攏的對象。”
武田信說得冠冕堂皇。
其實,他也未必沒有私心。
人與人之間的明爭暗斗,并沒有國籍之分,更沒有民族之分。
一直以來,江連橫都是武田信看中的重點拉攏對象,優先級很高。
他在江連橫身上投注了極大耐心,就因為他相信,江連橫有足夠的聲望影響奉天商界和輿論動向,只要成功拿下江家,那便是直接控制了奉天最大的江湖會黨,日后無論是搜集情報,還是行刺暗殺,都能有個可靠的幫手。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江家的實力不曾受損,否則江家就沒有任何利用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