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保險公司總部大樓,山崎裕太早已邁步上了臺階兒,正站在趙國硯面前,冷聲命令道:“讓開!”
趙國硯仍舊面不改色,搖搖頭說:“辦不到!”
山崎裕太立刻拔出配槍,指著趙國硯的頭,再次命令道:“讓開!”
“你是聽不懂我說的話么——辦不到!”
山崎裕太應聲皺眉,正不解對方為何面無懼色,低頭一看,卻見趙國硯的右手懸于腰際,黑漆漆的槍口順著袖管探出來,微微上翹,正對準了他的胸膛。
老竇見狀,不由得大驚失色,也掏出配槍,忙說:“姓趙的,你他媽瘋啦?這是東洋警務署的偵緝警員,你敢開槍,天王老子來了也保不住你們江家!”
他哪里是在擔心山崎裕太,而是他心里清楚,江家要敢當街槍殺鬼子,那就敢把他也斃了。
見此情形,就連江家的“在幫”弟兄都不禁有些惶恐,心里掂量著利弊得失,難免暗自琢磨,至不至于鬧到這種地步。
遠處的圍觀百姓,更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紛紛替趙國硯捏了一把汗。
“有趣!”山崎裕太用東洋話笑著嘀咕道,“看來前輩說的沒錯,我們兩國必有一戰了!”
話猶未已,突然聽見人群外圍傳來一聲暴喝!
“操你媽的,姓竇那老登在哪兒呢?”
眾人循聲張望,卻見遠處乍起一片煙塵,圍觀看客紛紛躲閃,避開一條大路,足有二三十人“嘩啦啦”地殺將而來。
定睛細看,正是癩子拖著一根鎬把,帶領靠扇幫火速前來馳援。
哥幾個氣焰囂張,鼻孔朝天,一邊推搡著人群,一邊大踏步奔走過來。
癩子恨不能把這輩子的威風,全都一股腦地抖落出來,邊走邊罵道:“老竇,你媽個婢的,還認不認識你癩大爺?最近這幾天沒收拾你,你他媽又皮癢了是不是,痛快滾過來給老子磕一個,等哥幾個親自動手,那就沒這么簡單了!”
罵的雖然痛快,但這廝的眼神可能不太好使,直走到近前,才發覺現場竟然還有幾個東洋巡警,腳步立馬停下來,心頭也隨之一緊,暗道:壞了,這他媽怎么還有鬼子呀?
他帶的這幫人,可不是那天晚上在商埠地跟老竇火并的弟兄,而是替南風看守糧油店的靠扇幫。
癩子腳步一頓,見趙國硯都被鬼子拿槍指著,心里就有點犯怵,可在眾目睽睽之下,又有點抹不開面子,便強裝鎮定地喝道:“老竇,這場子我罩了,我數到三……要么你痛快過來給我磕頭,要么你就他媽的趁早滾蛋!”
老竇見狀,就趴在山崎裕太耳邊輕聲嘀咕了幾句。
山崎裕太微微皺眉,轉身看了看癩子,忽地冷哼一聲,擺擺手道:“撤了!”
一聲令下,東洋巡警就從臺階兒上退了下來,編隊朝城西走去。
主子走了,奴才自然不敢逗留,老竇等人也趕忙后退,看了看癩子等人,又看了看趙國硯,似有些不甘地說:“姓趙的,算你今天走狗屎運,你等著,這事兒沒完,咱們走著瞧!”
說罷,連忙轉身離開。
趙國硯都傻了,看著老竇跟在山崎裕太身后,屁顛屁顛地走遠,心里怎么都鬧不明白——這就完了?
不只是他傻眼,還有其他“在幫”弟兄,甚至就連癩子本人,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現場靜默片刻。
突然,看客中有人大喊:“好樣的,真英雄,總算給咱爺們兒爭了口氣!”
緊接著,四周傳來掌聲,并漸漸地連成一片喝彩。
男女老少,齊聲贊嘆:“好漢,能把鬼子嚇跑,這才是好漢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