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星站在他身邊,臉色已經不是白了,是那種帶了點青灰的顏色,像是快斷氣的樣子。
“這……這就是她夢里?”
禮鐵祝瞅著這四面漏風的破屋,牙花子都跟著疼。
井星點了點頭,指了指那張土炕。
炕上,坐著一個姑娘。
是沈狐。
但也不是沈狐。
夢里的她,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粗布衣裳,頭發也只是用一根布條隨便扎著,臉上沒有半點血色,一雙眼睛,卻亮得驚人。
她的懷里,正抱著那條熟悉的……破褲衩子。
她正拿著一根針,小心翼翼地,在那褲衩子的窟窿上縫補著。
那神情,專注又溫柔,仿佛她手里捧著的,不是一條破褲衩子,而是全世界最珍貴的寶貝。
“咳咳。”
井星咳嗽了兩聲,沖禮鐵祝使了個眼色。
禮鐵祝一萬個不情愿,但還是硬著頭皮,按照井星剛才在外面跟他交代的,邁著僵硬的步子,走了過去。
他得演戲。
演一個……這褲衩子的原主人。
禮鐵祝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帶點兒久別重逢的滄桑。
“狐姐…”
他這一嗓子,差點沒把自己給惡心著。
炕上的沈狐猛地一抬頭。
當她看見禮鐵祝的時候,那雙本來就亮的眼睛,瞬間像是被點燃的星星,迸發出了難以置信的光彩。
“你……你回來了?”
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手里的針,一下子扎進了手指頭,一滴血珠子冒了出來,可她好像一點都感覺不到疼。
禮鐵祝頭皮發麻,只能接著演。
“嗯……俺回來了。”
他指了指沈狐懷里的褲衩子,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你……你咋還留著俺……俺這玩意兒呢?”
沈狐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她把那條破褲衩子死死地抱在懷里,像是怕人搶走似的。
“這是你留給俺唯一的念想了!”
她帶著哭腔喊道。
“你走的時候跟俺說,這褲衩子,雖然破,雖然不值錢,可它代表了你最干凈、最純粹的愛!
是咱倆在這破屋子里,相濡以沫的見證!”
“你說,等你有錢了,就回來給俺買大房子,買好多好多漂亮衣服!
可你沒錢的時候,這褲衩子,就是你全部的真心!”
禮鐵祝聽得眼角直抽抽。
他現在總算明白井星說的“情種”是啥意思了。
這狐姐,腦子里裝的都是啥玩意兒啊?
這不就是被人畫大餅給忽悠瘸了嗎?
就在禮鐵祝不知道該咋往下接的時候,井星,他這個“手術刀”,終于出場了。
他邁著虛浮的步子,走上前來,臉上沒有半點表情。
“他說你就信?”
井星的聲音,冷得像這屋里的穿堂風。
沈狐一愣,扭頭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陌生人,眼神里充滿了敵意。
“你是誰?這沒你說話的份兒!”
井-星沒理她,只是看著她懷里的破褲衩子,冷笑了一聲。
“所謂的純粹,就是讓你住在這四面漏風的破屋子里?”
“所謂的真心,就是讓他連條像樣的褲子都穿不上,只能拿條破褲衩子給你當定情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