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個入口,“寒”。
聞藝和聞媛兄妹,幾乎被凍成了兩尊冰雕。他們的身體緊緊相擁,但那刺骨的寒冷,卻連靈魂都能凍結。禮鐵祝仿佛能看到,在那冰封的軀殼下,他們那顆試圖用藝術點燃的“心火”,已經微弱到隨時都會熄滅。
第四個,“匱”。方藍和聞樂。
第五個,“貧”。商燕燕和黃北北。
第六個,“色”。毛金。
第七個,“毒”。黃三臺。
第八個,“爭”。龔衛。
禮鐵祝一個一個地看過去。
每一個光幕里,都是一幅絕望的畫卷。
每一個同伴,都像是在煉獄里苦苦掙扎的孤魂。他們被困在各自的“道”中,飽受折磨,不得解脫。
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此刻都寫滿了痛苦、麻木、與無望。
一股冰冷到骨髓里的恐懼和絕望,如同潮水般,瞬間將禮鐵祝淹沒。
他明白了。
他們,是唯一走出來的。
剩下的所有人,全都被困住了!
“不……不會的……”商大灰也看到了這一切,他那雙牛一樣大的眼睛瞪得滾圓,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
他瘋了一樣沖向“饑”道的入口,伸出那雙能開山裂石的手,狠狠地砸在光幕上。
“沈狐姐姐!沈狐姐姐你醒醒!俺是大灰啊!”
“你他娘的給俺開門!開門!”
他的拳頭如雨點般落下,光幕只是蕩起一圈圈漣漪,堅固得如同天塹。他的力量,在這里毫無作用。
他的吼聲,也根本傳不進去。
光幕里的沈狐,依舊一動不動,仿佛已經沉入了永恒的死寂。
商大灰的拳頭漸漸停了下來,他無力地靠在光幕上,巨大的身體順著光滑的表面緩緩滑落,最終癱坐在地上。
這個在“窮道”里被逼到絕境都沒掉一滴眼淚的漢子,此刻,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滾而下。
“為啥啊……”
“為啥就俺們倆出來了……”
“這算啥啊……”
他哽咽著,像個無助的孩子,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這幾個字。
是啊,這算啥呢?
靠著一股犟勁兒,靠著勤勞和創造,他們從一無所有的“窮道”里殺了條血路出來,以為自己勝利了,以為自己找到了破解這鬼地方的法門。
可到頭來,卻發現自己只是兩個僥幸逃出牢籠的囚犯。
而他們所有的兄弟姐妹,所有的同伴,都還被關在更深、更黑暗的囚室里。
這種勝利,比失敗更讓人絕望。
這種“富裕”,比“貧窮”更讓人心寒。
禮鐵祝緩緩地伸出自己的右臂。
手臂上,那純白如玉的“克制之刃”符文,正散發出前所未有的溫潤光芒,強大而內斂。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全新的、充滿了“人間煙火氣”的力量,正從自己和商大灰的身上,源源不斷地匯入符文之中。
那是他們開墾荒地時流下的汗水。
是他們用斧頭劈開頑石時的那股蠻橫勁兒。
是他們升起第一縷炊煙時的那份希望。
是他們吃下第一口親手種出的烤土豆時,那種發自內心的、無法被剝奪的滿足和“得勁兒”。
這股力量,強大,真實,充滿了生命力。
可在此刻,這股力量卻又如此的沉重。
沉重得,像是一份判決書。
判決著他們是唯一的幸存者,也判決著他們必須背負起所有人的希望。
禮鐵祝的目光,落在了第九個入口上。
“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