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關于“活著”,到底圖個啥的,最樸素,也最硬的理兒。
銀卡冰冷的目光掃了過來,像在看兩只還在泥潭里撲騰,卻不自知的螻蟻。
那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在她的世界里,他們的斗志,可笑,且毫無意義。
禮鐵祝猛地踏前一步。
手臂上的【克制之刃】符文光芒流轉,帶著一種溫潤而堅韌的質感。
他抬起頭,直視那雙空無一物的銀眸,用盡全身的力氣,吼出了憋在心里的那股勁兒。
“你管那叫解脫?”
“狗屁!”
“你那叫活死人!”
他的聲音像一塊巨石砸進死水潭,在整個廣場激起回響。
“人吶,活著不就圖個‘得勁兒’嗎!”
“啥叫得勁兒?”
“餓了三天,啃上一口熱乎饅頭,那叫得勁兒!”
“渴得嗓子冒煙,灌下一大碗涼水,那叫得勁兒!”
“累得跟死狗似的,躺自己搭的草鋪上睡個安穩覺,那也叫得勁兒!”
禮鐵祝越說越激動,他指著那些困著同伴的光幕,聲音帶上了顫抖。
“俺們那些兄弟姐妹,他們都有自己的‘勁兒’!”
“沈狐姐姐就想大伙兒平平安安,再給俺做頓飯!”
“姜白龍就想著出去,能跟他媳婦兒好好喝一頓!”
“聞家兄妹就盼著,能再給大伙兒唱個歌!”
“他們想吃,想喝,想家,想念想的人!”
“這都是他們的‘勁兒’!是他們活下去的奔頭!你憑啥,就憑你自己活得不痛快,就要把他們的‘勁兒’全都奪走?”
“你那不叫普度眾生!”
“你那是天底下最大的自私!”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銀卡那純粹的虛無世界上。
商大灰也急眼了,他想不了那么多大道理,但他知道,禮鐵祝說的對!
他把開山神斧往地上一頓,震得地面顫了三顫。
“對!”
他扯著嗓子吼。
“俺就覺得吃飽飯得勁兒!”
“俺就覺得親手干活,把荒地變成良田得勁兒!”
“俺就覺得俺們兄弟姐妹都好好的,比啥都得勁兒!”
他瞪著牛眼,指著銀卡,唾沫星子橫飛。
“你那啥都沒有,啥也不想,跟個石頭疙瘩似的,有啥得勁兒的!”
“俺們就是要救俺們兄弟姐妹出來!咋地!”
這番話,粗糙得像路邊的石頭,卻也硬得像路邊的石頭。
銀卡那萬年不變的冰冷面容上,第一次出現了一絲細微的波動。
她無法理解。
為什么這兩個如此“粗鄙”的凡人,在見識了她至高的“虛無”后,非但沒有頓悟,反而爆發出如此“骯臟”而頑固的執念?
就在她困惑的瞬間,禮鐵祝與商大灰動了。
他們要用行動,來給這個自以為是的“神”,上最生動的一課。
“兄弟!”
“來!”
禮鐵祝一聲大喝,【克制之刃】光芒大放。
商大灰怒吼回應,開山神斧高舉過頂。
兩股力量,在這一刻,悍然交匯。
禮鐵祝將在“窮道”中悟出的“四修四勤”,那股不認命的“犟勁兒”,那種雙手創造價值的“真實感”,毫無保留地注入其中。
商大灰則將他“無窮之力”,那種開山辟石的蠻橫,那種對“創造”與“收獲”最原始的喜悅,也全部灌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