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星那句冰冷刺骨的“這地獄,是懂pua的”,像一根淬了毒的冰針,扎在每個人的神經末梢。
它沒有帶來絲毫的安慰,反而將那份剛剛升起的,被黃金大道和宏偉宮殿所迷惑的“得勁兒”,徹底撕了個粉碎,露出了底下血淋淋的、最惡毒的算計。
希望,是這地獄里最昂貴的奢侈品,也是最致命的毒藥。
它讓你在絕望的盡頭看到一絲曙光,然后,在你滿心歡喜地奔向那縷光芒時,用最殘忍的方式告訴你,那不是出口,那是另一個更深地獄的入口。
“啊——!”
最先崩潰的,是姜白龍。
他那張總是掛著幾分風流倜儻、玩世不恭的俊臉,此刻因為極度的憤怒和心痛,扭曲得不成樣子。他的雙眼,在短短幾秒鐘內,就被血絲完全侵占,變成了兩顆燃燒的炭火。
那是一種什么樣的痛苦?
自己的親妹妹,那個從小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軟軟糯糯地叫著“哥”,那個自己發誓要用一生去守護的寶貝疙瘩,此刻,就像一件祭品,被赤裸裸地、帶著極致羞辱意味地,釘死在黃金的十字架上。
那黃金,不再是財富的象征,而是世間最惡毒的詛咒。
那十字架,不再是信仰的符號,而是貫穿他心臟的、冰冷的刑具。
“金陽!我操你祖宗十八代!!”
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從姜白龍的喉嚨深處炸開。他渾身的肌肉瞬間膨脹,青筋如同扭曲的虬龍,在他脖頸和手臂上瘋狂地鼓動。
他手中的白化金鉤,因為主人的滔天怒火,嗡嗡作響,散發出一股慘白而暴戾的光芒。
“白龍哥!別沖動!”禮鐵祝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卻感覺像是抓住了一塊燒紅的烙鐵,那股從姜白龍身上傳來的狂暴力量,幾乎要將他的手骨震碎。
“放開我!”姜白龍猛地一甩,掙脫了禮鐵祝的鉗制,整個人化作一道白色的閃電,不顧一切地朝著那座黃金宮殿沖去。
“小奴!!”
另一邊,商大灰的反應,沒有姜白龍那么撕心裂肺的嘶吼,卻更加令人心悸。
他只是死死地盯著十字架上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身影,他那張憨厚老實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正是這種沒有任何表情的平靜,才最可怕。
他那雙牛一樣大的眼睛里,洶涌的血色,像是決堤的洪水,瞬間淹沒了一切。
他沒有喊,沒有叫,只是默默地,用那只因為常年揮舞巨斧而布滿老繭的大手,一把抄起了立在地上的開山神斧。
“大灰!”商燕燕發出一聲驚呼。
她太了解自己這個哥哥了。
商大灰這人,平時憨厚得像頭熊,你罵他,他嘿嘿一笑;你打他,他撓撓頭,只要不觸及底線,他什么都能忍。
可一旦觸及了他的底線,那頭憨厚的熊,就會變成毀天滅地的兇神。
而姜小奴,就是他唯一的,不可觸碰的底線。
“大灰……”十字架上的姜小奴,用盡全身的力氣,發出了一聲微弱的,帶著哭腔的呼喚。
這一聲,像是一道天雷,瞬間劈碎了商大灰心中最后一根名為“理智”的弦。
“吼——!”
一聲沉悶如山崩地裂的怒吼,從商大灰的胸腔中爆發出來。他整個人,像一輛失控的重型坦克,周身卷起一股肉眼可見的土黃色氣浪,扛著那柄巨大的開山神斧,緊隨姜白龍之后,狂暴地沖了出去。
他的目標,不是救人。
是毀掉眼前的一切。
毀掉那座宮殿,毀掉那個十字架,毀掉那個敢動他媳婦的、天殺的畜牲!
“攔住他們!!”井星臉色大變,急聲喝道。
然而,一切都晚了。
就在姜白龍和商大灰的身影,即將踏上宮殿前那片開闊的黃金廣場的瞬間。
轟——隆——隆——隆——!
整個大地,毫無征兆地劇烈震顫起來。
那聲音,不是地震,不是打雷,那是一種更加沉重、更加密集的轟鳴。就像有成千上萬頭巨獸,在厚重的金屬地板上,同時發起了沖鋒。
聲音的源頭,正是那座金碧輝煌、卻又透著無盡惡意的金牛宮!
只見那敞開的,如同巨獸之口的宮殿大門內,黑暗的深處,亮起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猩紅色的光點。
那些光點,如同地獄深淵里,被喚醒的惡魔的眼睛。
下一秒。
一股由純粹的黃金鑄就的洪流,帶著毀天滅地般的氣勢,從宮殿大門里,狂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