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大灰那句“以后,俺就是你哥”,甕聲甕氣,卻像是一塊千斤巨石,咚地一聲砸進了金牛宮死寂的池水里。
話糙,理不糙。
這話里頭,有承諾,有擔當,有笨拙的溫柔,還有一份……要把姜白龍那份也一起扛起來的決絕。
姜小奴的哭聲,像是被人按了暫停鍵,化作了壓抑的抽噎。她把頭埋在商大灰寬闊得像堵墻的胸口,抓著他衣服的手,指節都泛白了。
商燕燕也停止了用額頭撞擊地板的自殘行為。她抬起頭,那張平日里精明干練的臉上,此刻掛著兩道清晰的淚痕,眼神空洞得像一臺被拔了電源的電視機。
她看著眼前這對互相取暖的夫妻,又低頭看了看懷里那個還帶著余溫的酒瓶。
心,像是被活生生撕成了兩半。
一半是空的,被姜白龍帶走了。
另一半,被一種滾燙的,名為“責任”和“活著”的東西,給強行填滿了。
“對……”她喃喃自語,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在摩擦,“不能……不能讓他白占了座兒……”
就在這悲傷粘稠得幾乎能把人溺斃的氛圍里,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從宮殿大廳的深處傳來。
“咳……咳咳……”
那聲音,虛弱,嘶啞,像是破風箱在漏氣,卻又帶著一股子怎么也碾不碎的怨毒。
所有人都是一激靈!
這聲音……太熟悉了!
禮鐵祝第一個反應過來,他一把抓起地上的“克制之刃”,護在商燕燕身前,目光如電,射向大殿深處那片狼藉的陰影。
“誰?!”
商大灰也把姜小奴護在身后,抄起了他的開山神斧,齜著牙,像一頭被惹毛了的熊瞎子。
“哪個狗日的沒死透?給俺滾出來!”
陰影里,一個身影掙扎著,從一堆破碎的黃金家具后面,慢慢地,挪了出來。
他身上那套曾經威風凜凜、金光閃閃的牛角鎧,此刻像是被一百輛大卡車來回碾過,布滿了裂痕和凹陷,牛角盔也斷了一根,歪歪扭扭地掛在頭上,看上去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正是金陽!
他沒死!
姜白龍那毀天滅地,獻祭了自己一切的“白龍無悔”,竟然只是重創了他,沒能把他徹底揚了灰!
金陽靠著一根斷裂的黃金柱子,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的一條胳膊不自然地扭曲著,顯然是斷了,臉上、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被白色龍炎灼燒出的傷口,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
他法力盡失,氣息奄奄,此刻別說是個魔帝,就連一個稍微強壯點的凡人,都能輕易結果了他。
可他的眼神,卻依舊像兩顆燒紅的炭,充滿了不甘、怨恨,還有一絲……劫后余生的慶幸。
“姜……白……龍……”他從牙縫里擠出這三個字,每說一個字,嘴角就溢出一縷黑血,“好……好一個……白龍無悔……好一個……不要臉……”
他竟然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
“可惜啊……你們這幫……講道義的偽君子……終究是……殺不了我這種……不講道理的……惡棍……”
“我操你媽!”
商大灰和商燕燕幾乎是同時暴喝出聲!
尤其是商燕燕,她看到金陽那張臉,那張嘲諷的笑,腦子里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崩”的一聲就斷了!
她扔掉手里的酒瓶,從腰間摸出那根巨大的針管,瘋了一樣就沖了過去!
“我殺了你!我殺了你給白龍報仇!”
“燕燕!別沖動!”
禮鐵祝一把沒拉住,眼看著商燕燕就要沖到金陽面前。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