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臉上的儒雅,像是被重錘砸過的瓷器,裂開了無數道細密的紋路。
他引以為傲的整個世界,他精心構建的愛情理論大廈,被眼前這個女人用最粗鄙、最市儈的幾句話,直接從地基上給刨了。
什么叫降維打擊?
這就叫降維打擊。
你跟他談風花雪月,他跟你聊學區房。
你跟他論詩詞歌賦,他問你彩禮給多少。
你跟他講靈魂共鳴,他讓你先把花唄還了。
天成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在云端飄了千百年的謫仙,結果被一個大媽拿著菜市場的喇叭,在底下循環播放:“清倉大甩賣,愛情兩塊五一斤,買一送一!”
看著心神大亂、臉色青白交加的天成,姜小奴那雙含著“淚”的眸子,此刻卻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她毫不留情地,遞上了最后一刀。
“你這河,我看也不是什么愛河。”
姜小奴的聲音很輕,卻像無數根鋼針,扎進天成的耳朵里。
“這地方,就是給那些沒錢沒本事,長得又磕磣,現實里找不到對象,只能在夢里跟自己左手動手動腳的窮鬼,準備的精神鴉片。”
“噗!”
遠處的井星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死死捂住嘴,肩膀劇烈地抽動著。
太狠了。
弟妹這張嘴,是真的太狠了。
這已經不是誅心了,這是直接把對方的心掏出來,剁碎了,包成餃子,還問對方蘸不蘸醋。
姜小奴輕蔑地一笑,那笑容里帶著一絲洞悉世事的滄桑,和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
“真有錢有勢的,身邊男男女女排著隊等著叫爸爸,誰還信你這套虛頭巴腦的玩意兒?”
“愛情?”
她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搖了搖頭。
“先生,愛情那是奢侈品,不是必需品。是吃飽了撐的之后,才想起來的點心。”
“而你這里,只賣點心,不賣飯。”
“你告訴我,一個快餓死的人,會選一塊蛋糕,還是會選一個饅頭?”
轟隆!
天成的腦子里,仿佛有座火山徹底爆發了。
他最引以為傲的“愛情大道”,他視為畢生信仰的“渡人”事業,在此刻被貶低得一文不值。
精神鴉片!
窮鬼的幻想!
虛頭巴腦的玩意兒!
這些詞匯,像是一把把淬了毒的匕首,把他偽裝出來的所有高雅、所有悲憫、所有詩情畫意,全都捅得稀巴爛!
“你懂什么!”
天成終于徹底破防,他再也維持不住那副得道高人的模樣,撕下了所有偽裝,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面目猙獰地怒吼道:
“你懂什么!你這個被銅臭污染的女人!你這種骯臟的靈魂,根本不配談論愛情!”
惱羞成怒之下,他悍然出手!
“你不信愛情,我便讓你死在愛情之下!”
天成對著姜小奴猛地一揮手,一道由無數甜言蜜語、海誓山盟凝聚而成的能量長鞭,帶著粉紅色的光芒,呼嘯著抽向姜小奴的臉!
這道攻擊,本該是純粹的精神攻擊,無形無質,直擊靈魂。
但因為天成此刻心神大亂,道心不穩,這道攻擊竟然出現了致命的破綻——它實體化了!
那根能量鞭,在空氣中發出了清晰可聞的“啪”的一聲脆響!
就是現在!
一直在河里假裝掙扎,實則用眼角余光死死鎖定戰局的商大灰,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當他看到天成竟然敢對姜小奴動手的那一瞬間,這個憨厚漢子的雙眼,瞬間變得一片赤紅,如同燒紅的烙鐵!
一股山崩海嘯般的狂怒,從他胸腔中轟然炸開!
“草你姥姥的!”
一聲響徹云霄的怒吼,帶著最原始、最質樸的憤怒,震得整個虛假沙灘都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