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何畔西欣賞著三人的痛苦,臉上露出病態的快感,“這就是你們選擇的‘戰壕’!這就是你們守護的‘聯盟’!它不是保護你們的堡壘,而是囚禁你們一生的牢籠!”
“你們將失去自我,失去夢想,失去自由!你們不再是你們自己,而是丈夫、妻子、父親、母親、兒子、女兒……是無數個社會身份的集合體,唯獨不是那個鮮活的、為自己而活的個體!”
“現在,還覺得它美好嗎?還覺得它值得守護嗎?”
他的聲音充滿了蠱惑,像魔鬼的低語。
他緩緩走到痛苦掙扎的商大灰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中帶著一絲憐憫。
“你,是最痛苦的那個,因為你最向往自由。”
“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何畔西的聲音溫柔得像毒藥,“只要你答應,跟你的妻子離婚。只要你說出那兩個字,我立刻就幫你打開這副枷鎖。”
“想想吧,沒有了她,沒有了家庭,你就可以回到你的灰陵山,繼續做你那無拘無束的山神。不用再為錢發愁,不用再為孩子的功課頭疼,不用再被這些雞毛蒜皮的瑣事消磨掉你所有的力量。”
“多劃算啊。用一個你已經不愛了的女人,換回你的自由,你的尊嚴,你的全部人生。”
禮鐵祝心里一緊,扭頭看向商大灰。
他知道,這是最惡毒的陽謀。
何畔西在利用商大灰那簡單的腦子,給他出了一道看似簡單的選擇題。
商大灰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脖子上的青筋因為痛苦和憤怒而暴起。
他抬起頭,那雙赤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何畔西。
他那不太靈光的腦子,確實處理不了“自由”和“人生”這么復雜的詞匯。
但他聽懂了兩個字——“離婚”。
離婚,就是不要媳婦兒了。
不要媳婦兒了,媳婦兒就沒人保護了。
媳婦兒沒人保護了,就會被欺負。
他大舅哥臨死前,把妹妹托付給了他。
他答應過的。
邏輯鏈,完成了。
雖然過程很長,像用算盤計算圓周率,但結果異常清晰。
“俺……”商大灰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聲音嘶啞得像砂紙在摩擦。
何畔西微笑著,像一個等待宣判的法官。
“俺……”
“不!”
一聲石破天驚的怒吼,從商大灰的喉嚨里爆發出來!
他不是在回答,他是在宣戰!
“俺不離!!”
他用盡全身力氣,試圖掙脫那該死的枷鎖,脖子上的皮膚都被磨出了血。
“你個癟犢子玩意兒!俺告訴你!俺就是累死!窮死!被這些玩意兒捆死!俺也不會不要俺媳婦兒!”
“離了婚,誰給俺媳婦兒做飯?誰在她害怕的時候摟著她?誰在她被人欺負的時候去干他媽的?!”
“你懂個屁!過日子就是這些玩意兒!沒有這些玩意兒,那還叫過日子嗎?那叫孤魂野鬼!”
商大灰的每一句話,都像是用盡生命吼出來的。
沒有哲理,沒有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