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了那些在酒局上,借著酒勁跟她表白的男人,他們嘴里說著“我愛你”,眼睛卻在她身上四處打量,像是在評估一塊豬肉的斤兩。
姜小奴的眼神更冷了。
“你不渴望財富和權力嗎?”
春水不甘心,幻象一轉。
金山銀海,王權寶座,無數人跪在地上,對她山呼萬歲。
姜小奴的眼前,卻浮現出另一幅畫面。
一個禿頂的老板,把一沓鈔票摔在桌子上,對著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說:“跟了我,這些都是你的。”
女孩臉上那屈辱、麻木、卻又不得不擠出笑容的表情,和此刻跪在她腳下的那些人的臉,漸漸重合。
姜小奴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諷的弧度。
“你不渴望被理解,被認可嗎?渴望成為世界的中心嗎?”
春水幾乎是咆哮著吼出了這句話。
她調動了所有的力量,讓整個世界都圍繞著姜小奴旋轉,所有人都對她投來贊美、崇拜、狂熱的目光。
然而,姜小奴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像在看一個上躥下跳、聲嘶力竭推銷偽劣產品的電視購物主持人。
然后,她輕輕地,吐出了兩個字。
“真吵。”
轟!
這兩個字,像兩顆精準制導的中子彈,瞬間引爆了春水最后的理智。
她所構建的一切美好幻象,愛情、財富、權力、認可……在姜小奴那極致的“厭惡”面前,都現出了它們最骯臟、最不堪的原型。
就像你把一個妝容精致的網紅,丟進了高清無p的央視鏡頭里。
所有的濾鏡、磨皮、瘦臉特效,全部失效。
只剩下滿臉的痘坑,和油膩的粉底。
春水呆住了。
她看著眼前這個女人,第一次感覺到了恐懼。
她終于明白,為什么這個女人能免疫她的力量。
因為這個女人,早就被這人世間最污濁的欲望,給“腌”入味了。
她不是一朵溫室里的白蓮花,需要別人去告訴她什么是欲望。
她是從一片最骯臟的淤泥里,掙扎著爬出來的。
她見過欲望最丑陋、最真實的樣子。
所以,當春水把這些包裝精美的“欲望罐頭”擺在她面前時,她一眼就看穿了罐頭里那些早已腐爛變質的玩意兒。
對一個已經食物中毒九死一生的人來說,你再怎么吹噓你家的食物美味,對她而言,都只有一個效果。
那就是催吐。
“演完了嗎?”
姜小奴又問了一遍。
她的聲音依舊平靜,但眼神里那股冰冷的厭惡,卻像一把手術刀,精準地剖開了春水所有的偽裝。
“如果演完了……”
她緩緩抬起眼,那雙曾經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死寂的冰霜。
“那就該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