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名為“雙子宮”的大門,在他們身后合上的瞬間,發出的不是巨石碰撞的轟鳴,而是一聲輕柔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咔噠”聲。
就像你家那把用了二十年的舊門鎖,鎖舌輕輕滑入鎖槽。
一聲之后,萬籟俱寂。
身后的六大地獄,連同那些悲傷、掙扎、犧牲和白骨,仿佛都被這一聲輕響,關進了另一個世界。
退路?
沒了。
禮鐵祝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入眼的只有一片光滑如鏡、毫無縫隙的黑暗。那扇門,好像從來就沒有存在過。
他感覺自己像是一條被沖進下水道的魚,唯一的選擇,就是順著水流往前游,至于前面是化糞池還是大海,全看命。
“這……裝修風格挺別致啊。”禮鐵祝干巴巴地開口,試圖用東北人自帶的幽默感,打破這死一樣的寂靜。
他眼前的景象,確實擔得起“別致”二字。
沒有想象中的刀山火海,也沒有妖魔鬼怪開派對。
這里……太干凈了。
干凈得像一個剛剛開盤的頂級樓盤樣板間,連空氣里都彌漫著一股“我很貴”的味道。
腳下是某種不知名的白色玉石鋪就的地面,光可鑒人,踩上去甚至能看清自己臉上每一個因缺覺而爆開的毛孔。頭頂不是天空,而是一片流動的、由純粹光芒組成的星河,美得讓人想當場掏出手機發個朋友圈,配文“人在地獄,剛下飛船”。
大殿的盡頭,是一座高得離譜的王座。
那玩意兒通體由黃金打造,上面鑲嵌的寶石,每一顆都比商大灰的拳頭還大。珠光寶氣四個字,都不足以形容其萬分之一的俗氣和奢華。
“乖乖……”商大灰的哈喇子又快下來了,他捅了捅禮鐵祝,“鐵祝,你說……這玩意兒要是摳一塊下來,能換多少豬肉燉粉條子?”
禮鐵祝眼皮一抽。
不愧是你啊!
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這思想覺悟還停留在菜市場的豬肉攤上。
然而,就在他想吐槽兩句的時候,一股徹骨的寒意,猛地從腳底板竄上了天靈蓋。
他看到,一直沉默的姜小奴,身體正在微微發抖。
那不是興奮,也不是激動。
是恐懼。
是一種深入骨髓、仿佛老鼠見了貓的、最原始的恐懼。
她的臉色,比腳下的玉石還要蒼白,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那雙總是平靜如深潭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現了名為“崩潰”的裂痕。
“媳婦兒?”
商大灰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他那點對黃金的貪念瞬間煙消云散,一個箭步沖到姜小奴身邊,用自己山一樣厚實的身體將她護在身后,警惕地瞪著那座空無一人的王座。
“咋了?誰欺負你了?告訴俺,俺一斧子劈了他!”
他的聲音,是這個空曠大殿里唯一真實的東西。
但姜小奴卻像是沒聽見。
她的目光,死死地、一動不動地,鎖定在那個黃金王座上。
就在此時,王座之上,光影扭曲。
一個男人,就那么憑空出現了。
他沒有走路,也沒有飛行,就像是一幅原本空白的畫,被一只無形的手,緩緩地描繪出了一個具體的人形。
禮鐵祝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滯了。
他這輩子,見過不少帥哥。
但他媽的,沒見過這么離譜的。
那張臉,帥得已經超越了物種的范疇。它像是大數據根據三界之內所有雌性生物的幻想,精準建模捏出來的終極產物。劍眉星目是基本配置,高挺的鼻梁是出廠設定,那薄而性感的嘴唇微微上揚,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仿佛在說:眾生皆苦,而你是草莓味兒的。
他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長袍,上面用金線繡著繁復的魔紋,襯得他愈發膚白貌美,氣質矜貴。
他就那么隨意地坐在王座上,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單手撐著下巴,用一種悲天憫人的眼神,靜靜地看著他們。
那眼神,像是在看三只不小心闖入了他家后花園的……小螞蟻。
“我趣……”禮鐵祝的內心,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這哥們兒……是從哪個霸總短劇里跑出來的npc嗎?出場bg呢?”
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他看到,姜小奴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