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地咬著自己的嘴唇,幾乎要咬出血來,喉嚨里發出一陣壓抑的、如同受傷小獸般的嗚咽。
“軍……南……”
兩個字,從她牙縫里擠出來,帶著血腥味和滔天的恨意。
軍南?
禮鐵祝心里咯噔一下。
這個名字他聽過!魔界十二魔帝之首,掌管十二魔窟的最高統治者,號稱魔界最強戰力!
當初姜小奴被金陽那幫畜生抓走,被獻給過這個男人!
禮鐵祝只覺得一股涼氣順著脊椎骨往上爬。
他終于明白,他們這一路經歷的,根本不是什么隨機的關卡。
這他媽的是一場私人訂制的、從頭到尾都針對姜小奴一個人的……頂級pua!
“看來,你還記得我。”
王座上的男人開口了。
他的聲音,比他的人更要命。
溫潤、磁性、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慵懶,像是午后三點鐘的陽光,能把你所有的防備都曬得一干二凈。
他甚至都沒有用什么魔音貫耳的伎倆,就只是那么平平常常地說話。
但每一個字,都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剖開了姜小奴血淋淋的記憶。
當初,就是這個男人,用一種審視貨物的眼神看著她,然后,在她體內注入了冰冷的魔血。那種被當成器皿、被隨意支配的屈辱和無力感,是她一生的噩夢。
“小東西,長大了。”
軍南的分身微笑著,他的目光越過擋在前面的商大灰和禮鐵祝,像兩道溫柔的探照燈,精準地落在姜小奴身上。
“也……變臟了。”
他說的,是她這一路,用“現實”這把刀,把自己從一朵不染塵埃的白蓮花,硬生生腌成了人情世故的老壇酸菜。
商大灰聽不懂這些彎彎繞繞,但他聽懂了“臟”字。
這個字,是姜小奴的哥哥留下的護身符,也是商大灰守護妻子的最高指令。
“你他娘的嘴巴給俺放干凈點!”
商大灰的牛脾氣瞬間就上來了,他往前一站,開山神斧“哐”地一聲拄在地上,整座大殿都跟著顫了三顫。
“俺媳婦兒是天底下最干凈的!你個小白臉再敢胡說八道,俺把你腦袋擰下來當夜壺!”
這番話,粗鄙,直接,充滿了莊稼漢的質樸。
換做之前的任何一個地獄長,估計當場就得破防。
然而,王座上的軍南,只是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
他甚至都沒有看商大灰一眼,仿佛那只是路邊一只比較吵鬧的土狗在叫。
他的視線,始終鎖在姜小奴身上。
“你看,這就是你選的男人。”
軍南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憐憫。
“粗魯,愚笨,除了會用蠻力,一無是處。他甚至聽不懂我們在說什么。”
“他能給你的,是什么?”
“是沾滿油污的廚房,是永遠還不完的賬單,是輔導孩子功課時被氣到心梗的夜晚,是日復一日的、能把所有激情都磨成灰的瑣碎。”
“是爭吵,是妥協,是湊合。”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一顆子彈,精準地射向姜小奴用“湊合”和“戰壕”理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心理防線。
他沒有否定她的理論。
他只是把她理論背后,那些血淋淋的、不堪的現實,赤裸裸地攤開在她面前。
“你管那個,叫‘家’?”
軍南輕笑了一聲,那笑聲里,充滿了上位者對下位者的悲憫。
“不,那不是家。”
“那只是一個用責任和義務堆砌起來的、溫暖一點的……監獄。”
“而我,”他從王座上緩緩站起,張開雙臂,他身后的星河流光溢彩,仿佛整個宇宙都在為他加冕,“我能給你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