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繼續向前。
一步。
“咔嚓!”
第一條名為“爭吵”的鎖鏈,在碰到他身體的瞬間,應聲碎裂。
“咔嚓!”
第二條名為“貧窮”的鎖鏈,寸寸斷開。
“咔嚓!咔嚓!咔嚓!”
那些名為“妥協”、“疲憊”、“絕望”、“責任”的鎖鏈,如同一根根脆弱的餅干,在他面前不斷地粉碎、崩解!
他就像一輛失控的重型卡車,而那些所謂的“現實”,只是公路上一個個畫出來的減速帶。
毫無作用。
“不……這不可能!”軍南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了名為“恐懼”的情緒,“為什么?!你為什么能無視這一切?!”
商大灰沒有回答他。
但遠處的禮鐵祝,在極致的震驚和悲痛中,卻福至心靈般地,明白了。
他媽的,軍南這個傻x,從頭到尾都搞錯了。
他以為婚姻和生活里的這些“一地雞毛”,是負資產,是消磨愛情的毒藥。
可在商大灰這種人的世界里,這些,恰恰才是他們愛情的本身啊!
就像一棟房子,吵架是釘釘子,貧窮是補屋頂,妥協是刷油漆,責任是地基。
這些東西,不好看,不舒服,甚至很痛苦。
但正是這些玩意兒,一磚一瓦,一釘一鉚,才把兩個原本不相干的人,牢牢地捆在了一起,構筑成了一個叫“家”的東西。
軍南以為自己在用“現實”攻擊商大灰。
可他媽的,這些“現實”,就是商大灰的鎧甲啊!
你用一個人的鎧甲去攻擊他本人?
你這不是殺人,你這是在給他拋光啊!
禮鐵祝想笑,可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他看著那個在無數“生活”的碎片中,一步一步,堅定地走向王座的灰色身影,心里只剩下無盡的悲涼。
一個男人,得有多愛他的家,才能把所有的苦,都當成糖來咽下去。
一個男人,得有多絕望,才能在失去那個家之后,把這身鎧甲,變成足以毀滅世界的武器。
“我明白了……”
商大灰終于開口了,他的聲音依舊干澀,卻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像是一個考了零分的學生,終于想通了最后一道附加題。
他抬起頭,那雙燃燒的眼睛,穿透了所有幻象,直視著王座上那個已經開始顫抖的神明。
“你說的都對。”
他居然,承認了。
“我的人生,就是一地雞毛。”
“我給不了她榮華富貴,也給不了她詩和遠方。”
“我們吵架,我們沒錢,我們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互相折磨。”
他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但是……”
他話鋒一轉,聲音里帶上了一絲足以凍結靈魂的溫度。
“那是我家的一地雞毛。”
“那是我媳婦兒跟我吵的架。”
“那是我們倆一起扛的窮。”
“那些東西,就算再爛,再破,再讓人煩躁……”
他停頓了一下,然后,一字一頓地,說出了最后的審判。
“也輪不到你這個外人,來指手畫腳。”
“更輪不到你……”
“來弄臟它。”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消失了。
下一秒,他出現在了王座前。
沒有驚天動地的招式,沒有華麗炫目的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