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他最想也最應該守護的信徒,被他這個“神”,親手弄丟了。
“媳婦兒……”
商大灰把臉深深埋進妻子的頸窩,貪婪地嗅著那已經開始消散的,熟悉的味道。
“咱回家……”
他的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了三天三夜。
“芊芊……芊芊還等咱倆呢……”
他喃喃自語,像是在說服自己,又像是在乞求。
他用膝蓋撐地,想站起來。
他得帶她回家。
這個地方太臟了,到處都是灰,會弄臟她的衣服。
他搖搖晃晃,使出了比撕碎軍南分身時還要大的力氣。
腿肚子卻像是不聽使喚的叛徒,瘋狂地打著擺子。
“噗通。”
他失敗了,重重地跪了回去。
膝蓋磕在碎石上,他卻感覺不到疼。
心,已經疼得麻木了。
他再試。
身體晃得更厲害了,像一棟地基被掏空的大樓。
“噗通。”
又一次失敗。
他看著懷里妻子那安詳的臉。
她好像只是睡著了。
等她睡醒了,就會像往常一樣,輕輕拍拍他的臉,說:“大灰,我餓了。”
然后他就會屁顛屁顛地跑去廚房,給她下一碗熱騰騰的面條。
他等著。
一秒。
兩秒。
十秒。
一分鐘。
她沒有醒。
她再也不會醒了。
這個認知,像是一把燒紅的,生了銹的,帶著倒刺的刀子,捅進了商大灰的心臟,然后用最殘忍的方式,瘋狂地攪動,旋轉,拉扯。
“啊……”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像是受傷野獸的悲鳴,從他喉嚨深處擠了出來。
緊接著。
“啊——啊啊啊啊啊——!!!”
那壓抑的悲鳴,終于沖破了理智的牢籠,化作了撕心裂肺的哭嚎!
他抱著他的世界,像一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孩子,放聲痛哭。
哭得渾身抽搐,哭得涕泗橫流,哭得天昏地暗。
一個男人,這輩子可能有很多次機會說“我愛你”。
但只有一次機會,能像這樣,為一個女人,哭得像條狗。
……
遠處的十四個人,就這么靜靜地看著。
井星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鏡,他那臺超頻運轉的大腦,此刻徹底宕機了。
他之前還在糾結“犧牲”與“最優解”的邏輯悖論。
現在,現實用一具尸體和一個崩潰的男人,給他上了一堂最生動也最殘酷的實踐課。
去他媽的最優解。
去他媽的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