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此時,呂鎮北喉頭劇烈滾動,那聲險些脫口而出的"師叔"在舌尖打了個旋,硬生生化作沙啞的干咳。
他抬手撫過微顫的白須,臉上堆起略顯僵硬的笑容,朝木婉清拱手道:"林少夫人,剛才見林少的神威,心情依然難以平靜下來,一時失神失言,是老朽失禮了。"
原來是失禮……
話音未落,呂鎮北忽然轉身面向林凡,原本因震驚而微微佝僂的背脊竟挺得筆直,眼中閃爍著近乎虔誠的光芒。
這位平日里在江南武盟說一不二的總特使,此刻語氣里帶著連自己都未察覺的殷勤:"林少,方才在竹林受你指點,恍若醍醐灌頂,此處堂中主位,理當請你上座才是!"
“……”
呂特使的這話如同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瞬間讓木婉清和南宮長青驚得目瞪口呆。
南宮長青手里的茶壺"哐當"一聲磕在茶托上,琥珀色的茶湯濺出大半,他難以置信地盯著呂鎮北……
這位可是武盟里能與各個宗門宗主平起平坐的大人物,怎會對林凡如此卑辭厚禮?
木婉清更是下意識攥緊了林凡的衣袖,美眸中滿是驚疑——呂特使雖在比試中輸給林凡,是林凡的手下敗將,但按輩分算也是林凡的長輩,如今這般越俎代庖的姿態,簡直有違武道常理!
林凡看著呂鎮北那副恨不得將"恭敬"二字刻在臉上的模樣,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剛想開口婉拒,卻見呂鎮北已快步走到主位旁,伸手做出"請"的姿勢,白發在燈光下微微晃動,語氣里帶著不容置疑的熱忱:"林少不必推辭,以你的武道修為......當得此位!"
"呂特使,這真的是大可不必!"
林凡連忙擺手,硬生生將呂鎮北按回主位:"呂特使,你可是江南武林的柱石,我這晚輩怎敢造次?"
說著,他眼角余光瞥見木婉清探究的目光,心里暗暗叫苦。
早知道就不該在老頑固面前露那手龍虎槍意,現在倒好,這呂特使硬生生把自己當成了祖師爺級別的人物。
呂鎮北被按回主位,卻如坐針氈。
他挺得筆直的背脊漸漸有些發僵,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座椅扶手上的雕花,總覺得背后有雙無形的眼睛在盯著自己。
一想到坐在下首的林凡竟是師祖西岳槍仙親口承認的弟子,他就渾身不自在,連端起茶盞的動作都顯得格外拘謹,生怕哪里做得不合禮數。
南宮長青瞧著呂鎮北這副如芒在背的模樣,又看看林凡那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心里的疑團越滾越大。
木婉清更是悄悄拽了拽林凡的衣角,用眼神無聲地質問——剛才竹林里到底發生了什么?
林凡感受著袖口傳來的力道,朝木婉清遞了個"回頭再解釋"的眼神,隨即站起身來,望著門外漸漸沉下來的夜色道:"呂特使,南宮特使,時候不早了,上官老爺子的壽宴該去赴約了。"
他順勢拉住木婉清的手,朝呂鎮北和南宮長青拱了拱手:"今天多有叨擾,我們就先行一步了。"
呂特使也是要去參加上官老爺子的壽宴,不過,林凡可不想和他一同前往。
木婉清被林凡拉著往外走,回頭時還看見呂鎮北站在堂中,白發在晚風里微微飄動,眼神復雜地望著他們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