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驚愕回頭,只見昏迷中的林凡不知何時睜開了一線眼縫,枯槁的手指正顫抖著抓住他的軍裝袖口。
那力道輕得像羽毛,卻讓蔣磊渾身一僵,大氣都不敢喘。
林凡喉結艱難地滾動著,另一只手緩緩抬起,指尖在口袋里摸索了許久,才顫巍巍掏出一枚染血的金色勛章。
五角星的棱角上還沾著暗紅的血痂,邊緣鐫刻的"烈士"二字在陽光下泛著悲壯的光。
蔣磊的心臟驟然縮緊,像被一只冰冷的鐵鉗狠狠攥住。
這是許陽的勛章!
林帥一直把這枚勛章帶在身上,蔣磊此番來金陵,就是接受林帥的任務,將這枚烈士勛章,風風光光的轉交到許陽父母手中。
"林……林帥……"
蔣磊的聲音哽咽著,雙手顫抖地捧過那枚沉甸甸的勛章,金屬表面的冰涼透過掌心直刺心臟。
林凡的嘴唇翕動著,渾濁的眼睛里映出蔣磊的身影,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卻只化作一聲微弱的氣音,眼縫再次沉沉閉上。
但蔣磊看懂了,那眼神里有托付,有牽掛,還有一絲不容置疑的命令。
"末將……遵命!"
蔣磊猛地單膝跪地,將勛章緊緊按在胸口,滾燙的淚水砸在冰冷的停機坪上:"請林帥放心,屬下就是豁出性命,也一定完成囑托!"
就在蔣磊接過勛章的剎那,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伴隨著聲聲撕心裂肺的嘶鳴。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匹四蹄雪白的駿馬正瘋狂地沖出艙門,朝著林凡奔來,馬鬃飛揚,四蹄翻飛,正是林凡的坐騎踏雪。
踏雪剛一靠近,就聞到了空氣中濃郁的血腥味,那是屬于它主人的氣息。
當它看清東林劍圣懷里渾身是血、氣息奄奄的林凡時,頓時發出一聲悲愴的長嘶,那聲音里充滿了焦急、恐懼和憤怒,聽得人心頭發緊。
它焦躁地在原地打轉,前蹄不斷用力踢踏著地面,堅硬的停機坪被它踏出一個個淺淺的坑洼。
它試圖靠近林凡,想要用自己的頭去蹭一蹭主人的臉頰,卻被東林劍圣周身散發的急切氣息阻擋。
“踏雪,安靜點!”
蔣磊見狀,心頭一緊。
他太清楚這匹寶馬的靈性,也知道它對林帥的忠心。
可現在正是救人的關鍵時刻,絕不能讓踏雪在此添亂。
蔣磊快步上前,一把抓住踏雪的韁繩。
踏雪卻不領情,猛地揚起前蹄,再次發出一聲憤怒的嘶鳴,似乎在質問蔣磊為什么要攔住它。
它的眼睛里布滿了血絲,死死地盯著東林劍圣懷里的林凡,那眼神,像一個無助的孩子。
“踏雪!林帥需要救治!我們不能耽誤時間!”
蔣磊用力拽緊韁繩,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聽話!我知道你擔心林帥,但現在跟著只會添亂!
“等林帥好了,他一定會第一時間來找你的!”
踏雪仿佛聽懂了蔣磊的話,又仿佛沒有聽懂。
它掙扎了幾下,力道卻漸漸小了下去。
只是那悲戚的嘶鳴依舊不斷,一聲聲,如同重錘般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蔣磊趁機用力一拉,將踏雪往旁邊牽去。
踏雪一步三回頭,不舍地望著那架即將承載著林凡離去的戰機,喉嚨里發出低低的嗚咽聲,像是在為主人祈禱,又像是在表達自己的擔憂。
當戰機的引擎發出巨大的轟鳴聲,開始緩緩滑動時,踏雪突然再次爆發出一陣激烈的掙扎,險些掙脫蔣磊的束縛。
它朝著戰機的方向奮力嘶鳴,聲音凄厲,仿佛要將自己的力量傳遞給那個躺在里面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