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木婉清覺得自己的世界一片灰暗,活著是煎熬,死了又不甘心,更舍不得腹中的孩子。
那種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滋味,她一輩子都忘不了。
若不是阿依娜扎的錦囊,或許她早已在某個深夜,徹底崩潰了。
木婉清抹了一把眼淚,眼眶通紅地看向阿依娜扎,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阿依娜扎,對不起……是我多想了,錯怪你了。”
“無妨,人之常情罷了。”
阿依娜扎擺擺手,語氣溫和的說道:“木小姐,你一路奔波,定是累了,我已為你安排好房間,你且安心住下,好好休養。”
木婉清吸了吸鼻子,用力點了點頭:“好……謝謝你,阿依娜扎。”
她轉身走出禪房,青石板路上的天光已漸漸暗淡,晚風帶著高原的寒意拂過臉頰,卻讓她混亂的心緒稍稍清明。
身后的竹簾輕輕落下,隔絕了禪房內的檀香。
禪房內,阿依娜扎望著木婉清離去的方向,臉上的溫和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茫然與失落。
她緩緩抬手,指尖拂過微涼的蒲團,輕聲呢喃:“木小姐,你的劫數總算是有驚無險的度過了……可我的劫數,才剛剛開始……”
晚風吹過窗欞,帶起幾縷檀香,在寂靜的禪房里緩緩飄散,像一聲無聲的嘆息。
……
東洲市的秋意比南方來得更早,臨安區馬家巖村的空氣里已經帶著清冽的涼意。
一座三層樓的民房立在村口,墻皮有些斑駁,陽臺上晾曬的衣物在風中輕輕搖晃,透著幾分煙火氣。
三樓的出租房里,光線有些昏暗,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只留下一道縫隙,漏進幾縷蒼白的天光。
此時的林凡,靜靜躺在床上,身形陷在柔軟的被褥里,卻顯得愈發單薄。
他睜著眼睛,目光空洞洞地盯著天花板上泛黃的墻皮,眼神沒有任何焦點,像一潭死水,又像無根的浮萍,在茫茫天地間漂泊,對周遭的一切都提不起半分興趣。
房間里靜得可怕,只有他輕得幾乎聽不見的呼吸聲,若不是廚房方向偶爾傳來鍋碗瓢盆的輕響,這畫面簡直像被按下了靜止鍵,連時間都失去了流動的痕跡。
他和龍傾月來東洲已經有些日子了。
龍傾月至今不明白,林凡為什么會選擇這個地方……
東北省,偏遠、寒冷,人口還在不斷往南方的大城市流失,其他小城市的街頭小巷都透著一股蕭索的氣息。
即使東洲是省城,也逃脫不了人口流失的境地。
可連林凡自己也說不清楚,做出這個決定時,他的腦子里一片混沌,只是憑著一股莫名的沖動,買了一張去往東洲的飛機票。
仿佛越遠的地方,越能隔絕那些撕心裂肺的過往。
此時,廚房的門被輕輕推開,龍傾月系著一條淺藍色的圍裙走了出來,圍裙上還沾著幾點油漬。
她將頭發利落地挽在腦后,露出光潔的額頭和清麗的側臉,明明是豪門出身的千金,此刻卻像個尋常的小嬌妻,眉宇間帶著幾分煙火氣的溫柔。
龍傾月手里端著一個白瓷碗,腳步放得極輕,生怕驚擾了床上的人。
“林凡,吃飯了。”
龍傾月走到床邊,聲音輕得像羽毛,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