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洲巡捕隊大樓的玻璃門被推開時,正午的陽光正斜斜地打在大廳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映得兩個佝僂的身影格外扎眼。
只見那兩個虎頭幫的大漢縮著脖子,身上皺得像咸菜干的黑西裝還沾著塵土,臉上的淤青紫得發暗。
尤其是淺疤壯漢的嘴角,還殘留著未擦干凈的血痂,每走一步,膝蓋都忍不住打顫。
剛才他在拳場跪得太用力,這會兒骨頭還泛著疼。
大廳里值班的兩個警員剛端起搪瓷缸喝了口熱茶,抬眼瞥見來人,手里的杯子“哐當”一聲撞在桌沿,滾燙的茶水濺出幾滴在褲腿上。
他們也顧不上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這兩個人,臉上的表情像是見了鬼似的。
“這不是……虎頭幫的陳強和房立偉嘛!”
年輕點的警員悄悄拽了拽身邊同事的袖子,聲音壓得極低,眼底卻藏不住幸災樂禍的笑意:“他們來這兒干嘛?難不成是扛不住了,來投案自首的?”
另一個老警員瞇著眼打量兩人鼻青臉腫的模樣,嘴角忍不住往上翹:“看這模樣,倒像是被人按在地上揍了一頓。”
“平日里他們在江東橫著走,今兒個怎么成這副德行?真是應了那句,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兩人的對話沒刻意壓低,陳強耳朵尖,聽得一清二楚,臉頰瞬間燒得慌,像是被人當眾扇了兩巴掌。
他攥緊拳頭,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卻只能把頭埋得更低。
總不能跟警員吵起來吧?
自己待會兒還得求人家辦事!
可沒等他們走到報案窗口,辦公室的門就接二連三地開了。
先是刑偵組的幾個警員探出頭,接著是戶籍科的大姐,甚至連檔案室的老警員都端著個保溫杯走了出來,一群人圍著他們,眼神里的好奇和戲謔像針一樣扎在兩人身上。
“喲,這不是虎頭幫的兄弟嗎?怎么跑我們這兒來了?”
“看這臉腫的,是跟哪個幫派火拼了?輸得這么慘?”
“我猜是搶地盤被人揍了吧?也是,平時耀武揚威的,早該有人治治了!”
“……”
幸災樂禍的調侃和議論聲像嗡嗡的蒼蠅,圍著陳強和房立偉打轉。
這讓房立偉的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他偷偷看了眼陳強,見陳強臉色鐵青,嘴唇抿成一條直線,顯然也快繃不住了。
他們在江東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如今卻像耍猴似的被一群警員圍觀,這要是傳出去,在道上還怎么抬頭?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的高跟鞋聲從樓梯口傳來,“噔噔噔”的聲音在喧鬧的大廳里格外醒目。
眾人下意識地噤了聲,紛紛側身讓開一條路。
只見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走了過來,她穿著一身挺括的警服,肩章上的星花格外顯眼,正是巡捕隊的副隊長趙蘭。
趙蘭身材豐滿卻不顯臃腫,肩背挺得筆直,一雙眼睛銳利得像鷹,掃過陳強和房立時,眼神里滿是冷意。
“陳強,房立偉!”
趙蘭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你們兩個不在你們的地盤上待著,跑到巡捕隊來,是來投案自首的?”
投案自首?!
這四個字像重錘,砸在陳強和房立偉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