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葉雨晴攥著紙巾的手越收越緊,指腹將柔軟的紙面捏出深深的褶皺。
起初她聽到老黑提起部隊的事,她只當是尋常的戰友敘舊,可隨著那些帶著血與淚的回憶鋪展開來——六子沖在最前倒下的模樣、陽子沒能等到的婚禮。
這讓她的鼻尖瞬間泛酸,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順著臉頰無聲滑落。
葉雨晴偷偷抬眼看向林凡,剛才還總帶著疏離感、連說話都透著幾分克制的男人,此刻正紅著眼眶大笑,可那笑聲里的苦澀,隔著桌子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葉雨晴的心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揪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
她一直知道林凡是北境的鎮國戰神,是不可一世的龍淵王,卻從沒想過,那榮耀的背后,藏著這么多撕心裂肺的過往。
原來他不是無敵戰神,只是把所有的脆弱都藏在了沒人看見的地方,用堅硬的外殼包裹著自己,不讓別人觸碰。
尤其是聽到林凡說起許天天的模樣,說那孩子和陽子一模一樣時,葉雨晴的眼淚流得更兇了。
她能想象到,林凡每次見到許天天,心里該有多難受。
那是戰友用生命留下的念想,是他對逝去兄弟的牽掛。
葉雨晴突然覺得,之前對林凡的一些誤解,是多么可笑。
她總以為他是高高在上的龍淵王,擁有無上的權力和榮耀,可此刻看來,他不過是個背負著太多傷痛的普通人,在無人的角落,也會像個孩子一樣偷偷難過。
而木婉清,早已沒了平日里的鎮定。
她僵坐在椅子上,雙手緊緊攥著裙擺,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耳邊不斷回響著老黑和林凡的對話,那些關于戰場、關于犧牲的字眼,像一把把鋒利的刀,狠狠扎進她的心里。
她想起自己曾經對林凡的怨懟……
怨他不思進取、懦弱無能,怨他對自己的冷漠,甚至怨他從未真正敞開心扉。
可現在木婉清才明白,不是他不愿敞開心扉,而是他心底的傷口太深,深到連他自己都不敢輕易觸碰。
那個被她輕描淡寫當成“打游戲認識的朋友”的許陽,竟然是和他并肩作戰、犧牲在北境的戰友。
那個她見過幾次、活潑可愛的許天天,是許陽的遺孤……
木婉清的目光緊緊鎖在林凡身上,看著他紅著眼眶強裝堅強的樣子,看著他明明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卻還在笑著。
這一刻,木婉清感覺自己的心像被揉碎了一樣疼。
她突然很想沖過去,一把將林凡緊緊摟在懷里,告訴他不用這么堅強,告訴他可以不用偽裝,可以把心里的傷痛都哭出來。
木婉清一直以為自己很了解林凡,知道他是帝都林家的太子爺,是高高在上的龍淵王,擁有旁人羨慕的一切。
可直到此刻她才發現,自己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他。
那些榮耀的光環背后,是他用無數個夜晚的失眠、無數次的心痛換來的。
他看似強大到無堅不摧,可內心深處,卻脆弱得像個孩子,需要有人疼,有人懂,有人能給他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
可是自己怎么做的,自己卻狠心的說把孩子打掉了,把他推進萬丈深淵!
木婉清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順著臉頰洶涌而下。
她看著林凡,心里滿是愧疚和心疼。
原來這么多年,他一直獨自承受著這么多傷痛,而自己不僅沒有安慰過他,反而還一次次誤解他、傷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