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凡話音剛落,老黑握著沙發扶手的手猛地一頓,指節無意識地收緊,連呼吸都慢了半拍。
他垂著眼,盯著自己那條空蕩蕩的袖管,喉結上下滾動了好幾次,卻一個字都沒吐出來,原本黝黑的臉此刻透著幾分說不清的窘迫。
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讓林凡心里的猜測更篤定了幾分。
老黑向來是個直腸子,天大的事都能擺在明面上說,如今這般扭捏,分明是心里藏著不敢碰的軟處。
應該是那個讓他念了這么多年、始終無法割舍的女人。
林凡沒戳破,只是輕輕拍了拍老黑的肩膀,語氣帶著幾分了然:“行,我陪你去一趟。”
老黑猛地抬頭,眼里滿是錯愕,像是沒想到林凡會這么干脆,更像是沒想到他會猜到自己的心思:“你……你知道我想去見誰?”
林凡勾了勾嘴角,指尖輕輕敲了敲沙發扶手:“這很難猜嗎?你爺爺當初跟我提過,你心里一直裝著個人。”
他頓了頓,語氣沉了沉:“只是……只是我怕你見到之后,心里會更難受。”
這話像根針,輕輕扎在了老黑心上。
只見老黑瞬間蔫了下去,重新低下頭,肩膀垮得更厲害,半天沒吭聲。
其實他比誰都清楚,自己不該去見她。
聽說她已經嫁了人,有了新的生活,自己這一去,算什么?
可老黑心里那股念想就像野草,瘋了似的冒……
他就是想看看,她過得好不好。
林凡看著他這副模樣,心里也泛起一陣酸楚。
其實他和老黑,何嘗不是一樣?
愛意隨風起,風止意難平。
老黑的意難平是那個離開的女人,自己的意難平,是木婉清和那個被打掉的孩子。
許久,老黑才緩緩抬起頭,眼眶有些發紅,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我就……我就偷偷看一眼,看看她過得怎么樣,看完就走。”
林凡苦笑一聲,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抱枕邊緣:“要是被發現了,怎么辦?”
說著,林凡腦子里已經浮現出畫面……
要是那個女人和她丈夫看到老黑,指不定會覺得老黑是舍不下過去,故意來糾纏。
到時候,老黑的臉往哪擱?
男人活著,臉面有時候比命還重要。
就像林凡他自己,明明心里還惦記著木婉清,卻偏要裝出不在乎的樣子,就是怕在她面前丟了體面。
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
說的就是這么回事!
老黑也笑了,只是那笑容比哭還難看,他攤了攤僅有的一只手:“我都混成這樣了,送外賣、斷了胳膊,還會害怕別人看我笑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