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晨那聲“國強”剛落地,林凡端著水杯的手就頓了頓。
溫熱的水透過杯壁傳到指尖,卻壓不住他瞬間竄上來的局促。
林凡怎么也沒想到,饒晨會這么直接地捅破窗戶紙,半點不繞彎子。
他只覺得后頸發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仿佛屁股底下墊了團燒紅的炭火。
在林凡看來,老黑和饒晨這檔子事,是埋了多年的舊賬,滿是私藏的委屈和遺憾,哪有他一個外人旁聽的份?
所以,林凡趕緊放下水杯,臉上硬擠出個比哭還勉強的笑,手撐著桌子就想起身:“那個……你們慢慢聊,我出去抽根煙。”
可話音還沒飄遠,他的肩膀突然被一只手給按住了。
那力道不算重,卻讓林凡瞬間僵住,腦子“嗡”的一聲發懵。
他側頭看老黑,眼神里滿是“你這是干什么”的錯愕。
兄弟,我們再鐵,這種掏心窩子的私事,我也不能杵在這兒當木樁子吧?
林凡心里暗暗叫苦,卻不好意思把心里話說出來。
“凡子和我親如兄弟,我的事情他都知道!”
只聽到老黑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發顫,像是在給自己壯膽。
饒晨沒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眼眶還紅著。
林凡聽得欲哭無淚,頭皮一陣一陣發麻,心里把尷尬二字翻來覆去念了幾十遍。
他這輩子最怵的就是這種尷尬癌都快犯了的情緒氛圍。
可老黑看著他,眼神里滿是懇求的真摯:“凡子,有你在身邊,我才有勇氣和她聊幾句。”
林凡看著老黑那雙泛紅的眼睛,到了嘴邊的拒絕突然卡了殼。
他愣了愣,最終還是嘆了口氣,重新坐回去,舉起手比了個“投降”的手勢:“行吧行吧,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就當我自己是個擺設。”
得到林凡的點頭,老黑緊繃的脊背稍微松了些,卻又在看向饒晨時,重新繃成了一張弓。
他的喉結上下滾了滾,像是咽下了滿肚子的話,才終于啞著嗓子開口:“饒晨,其實我知道,我不該來見你的。”
說著,老黑的手不自覺地攥緊了桌布,指節泛白:“可如果我沒得到你親口的答復,我這輩子都放不下這段感情。”
這話一出口,林凡心里“咯噔一下。
他這才明白,老黑今天冒冒失失闖過來,哪里是一時沖動,分明是憋了這么多年,非要問出個結果才肯甘心。
饒晨的臉色更白了,指尖掐著自己的衣角,過了好半天才輕輕“嗯”了一聲:“你想知道什么,就問吧。”
老黑深吸一口氣,胸口起伏著,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每個字都說得格外重:“當年,真的是因為你知道我變成廢人后,才選擇離開我的?”
“廢人”兩個字落地的瞬間,林凡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他偷偷瞥了眼老黑,見對方死死盯著饒晨,眼眶紅得快要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