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龍涎香裊裊。
獨孤帝端坐于紫檀案后,指尖輕叩著一份西南軍報,目光深沉地望著下首恭敬而立的獨孤明。
數月未見,這個曾經略顯青澀的四皇子,眉宇間已多了幾分邊關風霜磨礪出的沉穩。
“西南諸部歸心,商路暢通,你做得不錯。”獨孤帝端坐在龍椅上,他的聲音緩緩傳來,帶著幾分贊許之意。然而,這贊許之中似乎又隱含著一絲試探。
獨孤明見狀,趕忙躬身施禮,拱手說道:“謝父皇夸獎,兒臣不過是略盡綿薄之力罷了。”他的語氣不卑不亢,顯得十分沉穩。
獨孤帝微微頷首,繼續說道:“但朕聽說,你在那邊推行新政,甚至允許各族頭領子弟入州學讀書?”他的目光落在獨孤明身上,仿佛要看穿他內心的想法。
獨孤明毫不退縮,迎著獨孤帝的目光,朗聲道:“回父皇,兒臣的確如此行事。兒臣以為,以刀兵懾其形易,以文教化其心難。\"
\"西南各族并非蠻夷,只是教化未及。若能讓他們的子弟學習我大周禮制,數年之后,必能使他們心悅誠服,成為我朝忠貞不二的子民。”
獨孤帝眼中閃過一絲滿意,卻又話鋒一轉:\"蕭謹騰此次立下大功,朕有意重賞。不過......\"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他用手接毒箭救你一事,鬧得滿城風雨啊。\"
獨孤明神色一凜,突然單膝跪地:\"父皇,兒臣正欲稟報此事。那刺客所用'藍吻'雖是西南巫月族秘毒,但行事手法絕非蠻族所為。
蠻族若要行刺,必選山林險地伏擊,豈會在光天化日之下于城門放箭?這分明是有人故意嫁禍,想挑撥我朝與西南關系!\"
獨孤帝的目光突然變得銳利無比,仿佛能穿透人的靈魂一般,直直地盯著獨孤明,緩聲道:“哦?那你認為,究竟是誰想要置你于死地呢?”
獨孤明聞言,緩緩抬起頭來,與父親對視,他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鋒芒。
沉默片刻后,他沉聲道:“兒臣在西南推行新政,觸動了某些人的利益。這些人自然不愿意看到邊關安定,更不愿意看到兒臣在西南站穩腳跟……”
說到此處,他略微遲疑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詞,然后才接著道,“而且,兒臣與蕭將軍走得太近,這恐怕也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滿。”
他的話雖然沒有明說,但其中的未盡之意,父子二人卻是心照不宣。
獨孤帝嘴角忽然泛起一抹輕笑,似是對獨孤明的回答頗為滿意,他緩緩起身,踱步走到窗前,凝視著遠處那高聳的宮墻,若有所思。
過了一會兒,獨孤帝轉過身來,看著獨孤明,緩聲道:“西南的事情,朕準許你繼續去操持。至于這次的刺殺……”他的聲音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帝王轉身,龍袍在燭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朕已命裴琰嚴查。無論是誰在背后搞鬼,朕都會讓他知道——動朕的兒子,是要付出代價的。\"
翌日晨鐘初響,太極殿內金鑾生輝。
裴琰一襲墨綠官袍出列,手中奏書在晨光下泛著冷色。
他聲音不高,卻字字如刃:\"經大理寺連夜審訊,朱雀門刺客已招供——此獠乃受朝中貴人指使,假借西南蠻族之名行刺四殿下,意在破壞邊關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