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直接關系到帝國邊疆的軍事部署和將領榮辱。
有時,皇后會召集幾位識文斷字的妃嬪(包括明妃)協助整理一些謄抄的佛經、或者謄錄內廷節慶的賞賜清單(非機密奏章,但可能涉及人員、物品)。
阿依莎會格外“認真”地完成分配給她的謄抄任務。在整理謄錄賞賜清單時,她會特別留意那些賞賜給外臣命婦、特別是武將家眷的物品(如錦緞、藥材、金銀器皿的數量和等級)。
在謄抄一些地方進獻祥瑞的賀表時,她會快速掃過落款的官員姓名、籍貫和官職,尤其關注來自邊陲州郡的。
她曾在一份謄抄的賞賜清單副本上(原本會被存檔),注意到賞賜給鎮守河西的某位李姓將軍夫人的物品規格,遠超過其品級,且包含了大量珍貴的南方藥材(非河西所產)。
又在某次謄錄賀表時,看到涼州刺史奏報的并非祥瑞,而是關于“今春少雨,恐影響屯田收成”的隱晦擔憂(正式奏折可能措辭更謹慎)。
這類信息無法口述細節。阿依莎會利用黃郎中開藥方的機會,將關鍵信息(如“李將軍夫人賞賜逾制,含大量南藥”;“涼州刺史賀表提及春旱恐影響屯田”)用西域樓蘭古文字(宮中無人識得)縮寫,寫在包藥的小紙片上,混雜在真正的藥包里。
黃郎中拿到后,會“檢查藥材”,輕易找出并解讀這些密文。這種手法極其隱秘,但也讓阿依莎每次傳遞后都如同虛脫,生恐留下痕跡。
宮中有位性格溫和、與明妃略有交情的王昭儀,其兄長在戶部任職。
阿依莎會在與王昭儀私下閑聊時,刻意營造一種同病相憐(遠離故土\/家族)的氛圍。她會分享一些無關緊要的西域風物趣事,引得王昭儀也愿意談及自己的家人。
阿依莎會適時流露出對朝政大事的“懵懂”與“敬畏”,以及擔憂故國樓蘭是否安好的愁緒。
有一次,王昭儀感嘆:“家兄在戶部,近來也是焦頭爛額,說是陛下有意調整西域商稅,各部爭論不休,連帶著對西域諸國的歲賜也要重新核計…唉,這些事,聽著就讓人心煩。”
阿依莎心中如驚濤駭浪一般劇烈震動,但她的表面卻僅僅流露出一絲憂慮:“調整稅賦?難道是因為國庫資金緊張嗎?樓蘭這樣的小國,完全依賴于商道和天朝的恩賜,如果……”
這條關于“西域商稅調整”以及“歲賜重核”的消息實在是太重要了。
阿依莎深知這一點,所以當黃郎中再次前來時,她毫不猶豫地將這個消息作為重點匯報給他,并特意強調這是王昭儀無意間透露出來的。
不出所料,黃郎中聽后對阿依莎大加贊賞:“娘娘真是聰慧過人啊!這條消息簡直價值千金!不過,您是否知道具體是哪位大臣主張增加稅收,又是哪位大臣主張維持現狀呢?”
阿依莎心中暗喜,她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黃郎中的這個問題,恰好為明妃的下一次“誘導”設定了明確的目標。
每一次情報的收集與傳遞,對于阿依莎來說,都像是一場靈魂的酷刑。
她不僅要在表面上保持鎮定自若,還得在內心深處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首先,她需要時刻偽裝自己。在宮廷中,任何一點蛛絲馬跡都可能引起他人的懷疑。所以,當她傾聽、觀察時,必須要保持完美的儀態,不能流露出過度的關注或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