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幅天價“摹本”,就是一筆赤裸裸的利益輸送!而錢庸本人,竟親自坐鎮在這骯臟交易的現場!
那截華美的衣袖下,藏著的不僅是權柄,更是無盡的貪婪與腐臭。
這榮寶齋,風雅的面具被一張偽造的憑據和一把突如其來的火,燒得干干凈凈,露出了底下權錢勾結、蠅營狗茍的猙獰本相。
蕭謹言悄然退向門口,將閣內這混亂而丑陋的一幕深深烙印在腦海。
證據鏈上,最關鍵、最無法抵賴的一環——當面對質與核心人物的直接關聯,終于被他以這種近乎搏命的方式,撞破了!
深夜,皇城司秘檔房。燭火搖曳,空氣中彌漫著陳舊紙張和墨錠的味道。
蕭謹言面前攤開幾份從北境八百里加急送來的陣亡將士撫恤請功奏報副本。
莫影無聲地推門而入,將一個沾著泥污、封口火漆被特殊手法無損拆開的皮質信筒放在桌上。
獨孤明正用銀針、特制藥水和小型放大鏡仔細檢查另一份從陳榮心腹管家密室搜出的空白賬冊。
蕭謹言頭也不抬,手指點著撫恤名單“獨孤先生,撫恤名單與兵部存檔對不上。陣亡的‘驍騎營校尉張猛’,兵部存檔里其家眷上月剛領過雙份撫恤。蹊蹺。”
獨孤明放下藥水,拿起放大鏡湊近賬冊邊緣,“大人,這賬冊用的是‘金粟箋’,價比黃金,非三品以上或內庫特批不得擅用。更妙的是…”
(他用銀針蘸取微量藥水,輕輕涂抹在賬冊邊緣空白處,幾行極淡的墨跡逐漸顯現)“…‘隱墨術’,遇我特制藥水方顯。記錄的是…大量‘北地馬’、‘鑌鐵’、‘皮貨’交易,數額驚人,經手人化名‘山石’,但印記…”(他仔細辨認顯出的一個模糊私印輪廓)“…像是陳侍郎早年外放時用過的私章變體!”
莫影指著信筒“大人,信筒是在雁門關外廢棄烽燧的鷂鷹巢穴里發現的。北狄‘黑鷂’傳信用此筒。筒內密信用‘狄文密語’書寫,已破譯。”(他遞過一張譯好的紙條)
蕭謹言快速掃視紙條,眼神驟然銳利),“…‘山石兄:新鹽引已備,鐵器三日后黑風峪交割。貴妃處事成,速決。’”
他猛地抬頭看向獨孤明剛顯影的賬冊),“‘山石’!‘鐵器’!對上了!這密信所指‘新鹽引’,必是陳榮利用兵部職權,為北狄走私提供掩護的憑證!”
獨孤明拿起信筒,仔細嗅聞內部,又用銀針刮取筒壁殘留的細微粉末“筒內有極淡的‘龍涎香’氣息,此香乃御賜,陳侍郎府上慣用。粉末…是‘寒水石’研磨的細粉,北境特有,常用于處理密件防潮防蛀,陳府書房搜出的空白密函匣內亦有此物殘留。”
莫影補充道:“信筒封口火漆印痕,雖刻意模糊,但殘留的紋路邊緣,與陳府外書房截獲的廢棄火漆印模碎片,能拼合出半個‘榮’字花押。”
蕭謹言手指重重敲在譯好的密信和顯影的賬冊上,“物證鏈初現:陳榮化名‘山石’,利用兵部職權篡改撫恤名單,虛報支出,套取巨額銀錢,并用‘金粟箋’隱墨賬冊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