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奏書,與其說是請求,倒不如說是一份心照不宣的投名狀,更像是一份用以確保家族安全的交換條件。
在這靜謐的御書房里,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唯有更漏的滴答聲在空氣中回蕩,清晰可聞。
過了好一會兒,獨孤帝才緩緩地伸出手來。
一直侍立在旁的大太監王德全見狀,趕忙趨步上前,畢恭畢敬地從宇文泰手中接過那份奏疏,然后小心翼翼地將其呈到御前。
獨孤帝并沒有立刻打開奏疏,他只是用手指在那略顯陳舊的奏疏封面上輕輕地敲擊著,發出有節奏的聲響。
他的目光始終落在宇文泰身上,那眼神讓人難以捉摸,既像是在審視,又像是在沉思。
終于,獨孤帝打破了沉默,他的聲音平靜得讓人無法判斷其喜怒:“太宰……你這是去意已決啊?”
“回陛下,老臣心意已決。”宇文泰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仿佛這是他經過深思熟慮后得出的最終結論。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直視著獨孤帝,毫無退縮之意。
“惟愿歸隱林泉,含飴弄孫,了此殘生。”宇文泰繼續說道,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種對平靜生活的向往。
他已經為朝廷奉獻了大半生,如今只想遠離權力的紛爭,享受天倫之樂。
“再不敢以朽鈍之軀,玷污廟堂。”宇文泰最后這句話說得格外誠懇,他深知自己年事已高,身體和精力都大不如前,繼續留在朝堂之上,恐怕不僅無法為國家做出更多貢獻,反而會成為累贅。
宇文泰再次深深叩首,額頭幾乎觸及冰冷的地面。他的動作緩慢而莊重,仿佛在向獨孤帝表達自己的決心和敬意。
又是一陣沉默。獨孤帝的目光凝視著宇文泰,似乎想要透過他的外表,看到他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
過了許久,獨孤帝的目光才緩緩移開,仿佛他已經看透了宇文泰的心思。
獨孤帝的目光如同深邃的湖水一般,仿佛能夠穿透宇文泰的身體,直達那遙遠的未來。
在他的視野中,朝廷的權力交接將變得更加平穩,不再有宇文泰這樣權傾朝野的重臣。
雖然可能會引起一些小小的動蕩,但這也給了年輕一代的官員們更多展現自己才華的機會。
終于,獨孤帝緩緩地拿起了那支朱筆,它的筆尖閃爍著鮮艷的紅色,如同鮮血一般。
他的動作沉穩而果斷,沒有絲毫的猶豫,仿佛這個決定已經在他心中醞釀了很久。
筆尖輕輕地落在那份奏疏上,留下了一個鮮紅的字:“準。”這個字的每一筆都顯得那么有力,那么干脆,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它意味著宇文泰的請求得到了皇帝的批準,他終于可以如愿以償地歸隱山林,遠離朝堂的紛爭,過上他所期望的寧靜生活。
“朕,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