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謹言見狀,知道自己該繼續說話了。他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然后朗聲道:“太宰臨行前,特意托付微臣轉呈陛下兩件物品。”
說罷,他從寬大的衣袖中緩緩取出一封信箋,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仿佛這封信箋有著千斤之重。
站在一旁的王德全見狀,急忙快步走下臺階,來到蕭謹言面前,恭恭敬敬地接過那封素箋,然后轉身快步走上臺階,將其呈遞到獨孤帝的面前。
獨孤帝接過素箋,緩緩展開。只見那潔白的紙張上,只有寥寥數行字,字跡蒼勁有力,卻沒有絲毫的矯揉造作,就如同宇文泰一生的行事風格一般,簡潔而干脆。
獨孤帝凝視著那幾個字,沉默了片刻。他的眼眸微微一動,似乎在這簡短的字句中讀到了宇文泰的心意,但他卻并未開口說一句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那封信箋,仿佛在思考著什么。
蕭謹言接著說道:“不僅如此,太宰還在府庫中特意留下了兩千兩黃金,并特意留下話來說明,這并非他的私人財產,而是屬于國家的財富。他希望將這筆錢充作北狄的軍費,以幫助陛下徹底平定邊境的禍患。”
當這一番話被說出來之后,整個朝堂都為之震驚!兩千兩黃金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這筆錢足夠裝備一支精銳無比的鐵騎部隊了,甚至還可以支撐大軍長達三個月的糧餉開銷呢!
要知道,宇文泰為官已經有數十載之久了,他一向以清正廉潔而聞名,怎么會突然捐出如此巨額的資金呢?這實在是讓人感到匪夷所思啊!
獨孤帝聽完之后,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間,他發出了一聲低沉的笑聲。然而,這笑聲中卻似乎蘊含著幾分感慨和無奈。
“好一個宇文泰啊……”獨孤帝緩緩地站起身來,他身上那身玄黑色的龍袍如同黑夜一般垂落,顯得莊重而威嚴。
他的聲音雖然低沉,但卻異常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朝堂:“自從朕登基以來,朝廷中的眾多大臣們,有的忙于爭權奪利,有的則只知道謀取私利,還有的人畏懼戰爭,更有甚者貪生怕死。然而,唯有宇文泰——”
他目光掃過階下眾臣,一字一頓:
“知朕欲戰,便助朕戰;知朕需財,便獻其財;知朕欲安朝堂,他便悄然退場,不留半分拖累。”
他的指尖輕柔地撫摸著那封素箋,仿佛能夠透過這薄薄的紙張,感受到老臣最后的一絲忠誠。
這封信箋是宇文泰臨終前留下的,上面的每一個字都透露出他對獨孤帝的忠誠和對國家的憂慮.
獨孤帝不禁想起與宇文泰共事的那些日子,他一直都是那么忠誠、睿智,是朝堂上的頂梁柱。
“朕曾疑他戀棧權位,如今方知——知我者,太宰也。”獨孤帝喃喃自語道,心中充滿了感慨和愧疚。
他曾經對宇文泰有所懷疑,但現在他明白了,宇文泰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國家和他這個皇帝。
殿內一片靜謐,落針可聞,群臣們都屏息凝神,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獨孤帝閉上雙眼,沉默片刻,然后再次睜開眼睛,眼眸中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感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肅。
“傳旨——追贈宇文泰‘忠武公’謚號,其子宇文烈,加封‘鎮遠將軍’,仍領驍騎營。其女宇文瓊,賜‘貞靜夫人’誥命,享三品俸。”獨孤帝的聲音在殿內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