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到此戛然而止,最后幾個字被一滴干涸的墨跡暈染,仿佛父親當時情緒激動,不慎滴落了墨汁。
宇文瓊雙手顫抖,薄箋飄落在地。她不是宇文家的女兒?而是先帝與北狄公主的私生女?那個被毒殺的"瓊華夫人",才是她的生母?
腦海中突然閃過許多片段——小時候總有人說她眉眼不像中原人;父親書房里那幅從不讓人碰的雪山圖;每年三月初七,父母都會閉門不出,而那天恰好是她的"生辰"...
"原來如此..."宇文瓊喃喃自語,淚水模糊了視線。
父親宇文泰不是拋棄她,而是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她。那些年隱居山野,那些醫術教導,甚至將她嫁入蕭家,都是為了給她一個安全的身份。
她顫抖著重新翻開《本草綱目》,這次仔細研讀每一處批注。在"朱砂"篇下,父親寫著:"與蜜同煎,可解鶴頂紅毒,然量多反成劇毒";"雄黃"旁注:"合酒服之,能克斷腸草,但遇茶即化砒霜"...
這些看似尋常的醫術筆記,實則是將解毒方子拆散隱藏!
宇文瓊取來紙筆,將各處批注中的關鍵詞串聯起來,漸漸拼湊出一張完整的藥方——正是瓊華夫人留下的那張既能救人又能殺人的秘方!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思緒。宇文瓊慌忙將薄箋和藥方藏入袖中:"誰?"
"夫人,是我。"莫七爺的聲音透著緊張,"剛收到北境急報,蕭大人在雁門關遇刺,生死未卜!"
宇文瓊眼前一黑,扶住桌沿才沒跌倒。蕭謹騰——她的丈夫,她在這世上最后的依靠。難道有人已經發現了她的身世,要對蕭家下手?
"還有更蹊蹺的,"莫七爺壓低聲音,"暗衛突然撤走了對醉仙樓的監視,全部調往城南方向。據線報,他們在找一個北狄來的老醫師..."
北狄醫師?宇文瓊心頭一震。難道與她的生母瓊華夫人有關?還是說...北狄方面也知道了她的存在?
"備馬車,"她突然下定決心,"我要去個地方。"
"現在?太危險了!"
"正因危險,才更要去。"宇文瓊取出一枚青玉令牌——這是父親信中提到的蕭謹言給她的信物,"先去趟蕭府,找蕭謹言大人。"
馬車穿過熙攘的街市,宇文瓊緊握著袖中的藥方。她終于明白了父親堅持要她學醫的深意——這不僅是為了自保,更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揭開真相,為生母討回公道。
車窗外的陽光忽然明亮起來,照在她腕間一枚從未摘下的銀鐲上——那是小時候父親給她的"護身符",鐲內刻著兩個北狄文字。現在她懂了,那應該是生母留給她的祝福。
"瓊華夫人..."宇文瓊輕撫銀鐲,仿佛觸摸到了那個素未謀面的女子。
她體內流淌著兩國血脈,既是受害者遺孤,也可能是連接兩個敵對國家的紐帶。
馬車轉過街角,蕭府高大的門楣已映入眼簾。宇文瓊深吸一口氣,擦干淚痕。
從此刻起,她不再只是宇文瓊或蕭夫人,而是承載著更沉重使命的——瓊華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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