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昊一睜開眼睛,入眼就看見不遠處的根下,歪靠著一個人,皮甲里面是一副干瘦的,須發全白的老人。
不,是一個行將就木、飽經摧殘的老兵。
目光越過這老兵,看向更遠處,狹窄低矮的土墻通道里,或坐或躺著更多類似的身影。
大多都是白發,或者花白,殘破的甲胄,磨損得看不清顏色的軍袍。
“這就是安西軍,安西都護府龜茲城,貞元六年,也就是公元790年!”
隨后林昊開始接收,替代的龍套身份的記憶,林昊替代的是一名48歲的“小兵”。
確實是小兵,因為龜茲大部分士兵都是奔六的人,像林昊這種不到五十的,確實算是年輕的“小兵”。
現在應該是劇情發生前的一個月,這是選擇白板卡的福利,如果有的選,林昊真想直接選擇郭昕,然后直接開無雙。
不過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選擇有名有姓的人替代,可就沒有提前一個月的福利了。
此時北庭都護府已經丟了,被吐蕃和葛邏祿攻陷了!
而在一年多前,于闐、疏勒已先后陷落,焉耆、西洲此時也搖搖欲墜,很快也會相繼陷落。
龜茲(庫車)也將成為大唐在西域最后的孤城,而外面是虎視眈眈的吐蕃大軍,鐵蹄隨時可能踏破這殘破的城墻。
而城內的大唐同袍百姓,也越來越少,越來越老,糧秣同樣見底。
至于長安的援兵?那想都不用想了,河西走廊早已斷絕,兩條回長安的線路被吐蕃大軍掌控。
更何況此時的大唐,也早已日暮西山,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就更不用說支援西域了。
不過現在,林昊需要前往安西都護府衙署,記憶中,那位傳奇的將軍郭昕,就在那里。
如今大唐在西域的最高統帥,就是武威郡王、安西大都護、安西四鎮節度使郭昕。
他是大唐名將郭子儀的侄子,唐肅宗上元元年(760年),河西軍鎮多被吐蕃攻陷,永泰二年(766年),朔方節度大使、中書令郭子儀奏請朝廷遣使巡撫河西、安西等地,并請置瓜、沙、甘、涼、肅諸州長史;云麾將軍、左武衛大將軍郭昕奉命前往巡撫河西、安西等地,至今已經二十五年了,未來郭昕還將長期堅守下去,直到808年。
······
“東行!求援!”林昊擲地有聲的說道。
用了點小手段,林昊順利的見到了郭昕,隨后將自己想要前往長安求援的謀劃,詳細的跟郭昕描述了一番。
“大都護,為這龜茲城中萬余白發袍澤,為安西都護府最后一面唐旗,闖一闖那吐蕃封鎖線,前往長安求援!”
林昊不想浪費時間,于是一邊述說自己的謀劃,一邊使用技能開始引導,讓郭昕同意自己的提議。
“長安啊!”郭昕有些失神,良久才有些說道:
“吐蕃大軍已隔絕道路,烽燧遍地,游騎如蝗!你一人?如何闖得過去?豈不是送死!”
“哪怕九死一生,也有一線生機!”林昊毫不退縮,迎向郭昕審視的目光說道:
“龜茲坐困,則是十死無生!都護大人,此去非僅為求援兵糧草!更是為將安西軍民四十載孤忠,四十載泣血堅守,告知朝廷!告知天下!”
“我大唐安西都護府,尚在!我大唐安西軍,未降!龜茲城頭,唐旗猶在!”
“告知朝廷~,告知天下……!”郭昕低聲重復著這幾個字,眼中掠過一絲復雜的光芒。
那是深埋心底數十年的不甘、委屈、執念,被林昊的話語和技能引導,狠狠觸動了一番。
自從八年前冒險前往長安,回來除了帶來嘉獎圣旨,沒有帶回一兵一卒的援軍,郭昕心中就無比慚愧
“此去,你有幾分把握?”回過神來,郭昕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林昊沒有夸口,而是無比誠摯的說道:
“不敢妄言幾分把握,但必以命相搏!縱粉身碎骨于途,亦要讓長安知曉,西域,尚有唐土!尚有唐軍!”
郭昕的目光長久地停留在林昊臉上,仿佛要穿透他的皮肉,看清他靈魂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