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中有審視,有疑慮,有掙扎,最終被林昊這近乎狂熱的孤勇點燃了。
“好!”良久,郭昕猛地一拍桌案,發出沉悶的響聲。他站起身,白發在昏暗中微微顫動。
“好一個‘告知朝廷,告知天下’!老夫,信你這一腔孤勇!”
通過林昊的引導,加重林昊求援的重視程度,郭昕直接將林昊提拔為焉耆鎮守使,方便林昊東出行走。
焉耆此時尚未陷落,鎮守使由龜茲鎮守使楊日佑兼任的。
將求援奏疏寫好,又寫下林昊的任命文書,隨后召集眾將,當著眾將面前當眾宣布:
“今以任命林昊為,權行軍司馬,東行向朝廷求援,沿途可便宜行事,候朝廷奏報。”
眾將聞言直接懵了,怎么突然任命林昊這個小兵成權行軍司馬?
“嗯?”林昊愣了一下,也很懵逼。
原本林昊只想引導一下,為了讓自己便宜行事,也頂多給自己一個鎮守使,沒想到居然是權行軍司馬。
隨后林昊探查了一下郭昕的想法后,這才明白自己搞了個大烏龍。
郭昕派人去長安求援,按唐制應該由必須是副大都護(從三品,可“知節度事”),節度副使,或都護府行軍司馬、長史等三品以上文職。
鎮守使(正四品~五品)是“一鎮之將”,職責是守城、屯田、就地防御,沒有資格、也沒有“持節”身份去千里之外向中央求援。
一句話總結就是,鎮守使級別太低,既無“奏事”之權,也無“越級進京”之例,派他求援等于違制。
雖然可以事急從權,但一旦違制,后面的事情就很麻煩。
雖然以林昊的能力,肯定能達成目的,但終究失了大義名分,是無法服眾的。
豈不聞張議潮的侄兒張淮深,為了統領歸義軍的大義名分,求一個河西節度使的旌節。
結果當牛做馬到死,也只得到一個縮編的沙洲節度使,結果威望大減,最后政變被砍死全家。
不得不說,香積寺之戰,大唐自己人打自己人是真的狠,硬是把大唐的精銳消耗殆盡,而皇帝為了削藩,可以說無所不用其極。
不過大唐末期的藩鎮,也確實囂張跋扈,說造反就造反,說殺上官就殺上官,這一點上確實不當人。
換個角度來比喻,就像你某天突然當上了皇帝,本來當的好好的,正準備奮發圖強,結果突然有將領,帶著一伙軍隊找到你,說:陛下,該發軍餉了。
于是你說,朝廷稅收尚未入庫,軍餉稍晚幾天~!
什么?沒錢發軍餉,將領二話不說,直接抽刀一砍,于是你就歸西了,還帶著一群兵痞抄了你的家。
然后將領用還染著你的血的長刀,指著朝中最有錢的文官說道:
來,聽說你家很有錢,現在你來當皇帝!
于是下一個倒霉鬼當上了皇帝,結果等了幾天,見新皇帝還沒有發軍餉,于是這個將領提著刀,當場就砍了新皇帝。
還順帶著抄了對方的家,然后又指定了下一個有錢的文官當皇帝。
特么的比資本家還狠,直接物理割韭菜,以上割韭菜模式,包括不限于皇帝、節度使、鎮守使,都可以使用統一模板,不分文武官員。
再加上五代十國的洗禮,這種情況更是成為一種常態,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大宋死死的壓制武將,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好在現在大唐還沒有滅,邊軍表面上,其實大部分還算忠心。
回歸正題,在郭昕任命完后,不過大家沒有直接質問,而是疑惑的看向郭昕,想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于是郭昕把派林昊冒險前往長安,上稟陛下求援的事情告知眾人。
而大家一聽要讓林昊前往長安求援,頓時激動不已,上次聯絡長安還是8年前,現在終于可以再度聯絡長安。
于是眾人眼神火熱的圍著林昊,想請林昊順便帶一封家書回長安。
只是他們也知道,不僅是他們,其他知道的人也會求林昊,眾人無奈的看向郭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