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德宗皇帝依舊雄心勃勃,還有李泌這樣的名相輔佐,兼之擁有渾瑊、李晟這樣的名將,中興大唐、重開西域未嘗沒有機會啊。
當然,林昊覺得這也不能全怪德宗皇帝,其實在林昊看來,對方做得真心不算差。
關鍵的問題是,經過安史之亂后,藩鎮勢力越發強勢,而中央軍隊經過香積寺之戰,對藩鎮勢力的控制力也越發衰弱。
而說到香積寺,就不得不提一嘴,網上流傳一句話:
“玄武門對掏,誰贏誰是太子,香積寺對砍,誰輸誰是叛軍。”
玄武門之變就不用說了,大家基本上都知道,李二鳳的八百就八百,直接在宣武門干翻李建成,直接當皇帝,讓李淵當太上皇。
玄武門之變雖然開了個壞頭,但好在李二鳳也因此勵精圖治,將大唐送上巔峰。
但香積寺之戰則不同,安史之亂爆發后,叛軍攻陷長安,八萬中央禁軍死的死散的散,唐玄宗逃往四川,唐肅宗在靈武即位。
為了收復長安,唐肅宗任命其子廣平王李俶為兵馬大元帥,郭子儀為副元帥,李嗣業、王思禮等名將統領。
而核心力量,是從西域歸來的安西軍和北庭軍,這兩支部隊長期駐守西域,戰斗經驗豐富,堪稱大唐的中流砥柱。
除了這兩支地方武裝,其他的包括4千回紇騎兵、朔方軍及南蠻、大食等外族部隊,總兵力約15萬。
而叛軍則是由安祿山的養子安守忠,還有北平王李歸仁率領,以河北鐵騎為主力。
曾是大唐東北邊防的王牌軍隊,裝備精良、戰術兇悍,總兵力約10萬。
可以簡單的理解為,西北軍大戰東北軍,在經過約4小時的激戰,唐軍以損失7萬人的代價,斬殺叛軍6萬、俘虜2萬,叛軍幾乎全軍覆沒,唐軍成功收復長安。
但香積寺之戰雖是唐軍的大勝,卻也抽干了帝國的精銳血脈,安西軍、北庭軍幾乎全軍覆沒,進而導致西域控制力驟降,吐蕃趁機擴張,然后西域通道被中斷。
言歸正傳,香積寺之戰后,中央軍沒了,安西軍、北庭軍幾乎全軍覆沒,因此藩鎮勢力也逐漸失控。
這種失控,是系統性的失控,除非此時擁有一支中央軍,或者再來一支安西軍和北庭軍,才有可能鎮壓地方藩鎮勢力。
而此時的藩鎮勢力已經失控,只憑借簡單的平衡之術,是很難聚攏大唐國力,實現中興的。
更何況,失去了雄心的皇帝,是沒辦法帶領大唐重新恢復貞觀、開元時候的榮光的。
而李泌已經于去年去世,渾瑊、李晟也垂垂老矣,想要依靠大唐國內的力量來援助西域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
暮色深沉,長安大明宮在晚霞映照下如蟄伏的巨獸。紫宸殿內熏香裊裊,卻驅不散那股陳腐的沉悶。
唐德宗李適倚在御榻上,聽著鳳翔節度使李晟的稟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玉圭。
德宗眼神有些恍惚,西域、安西、北庭這些詞匯,仿佛從極遙遠的過去傳來,帶著風沙和血銹的味道。
安西軍和北庭軍的貢獻他當然知道,但那終究是過去的事情了,如今卻難以在他心中激起太大的波瀾。
河朔三鎮的割據、朝堂黨爭的傾軋、國庫的羞澀~,這些近在咫尺的煩惱早已磨鈍了他昔年“中興之主”的銳氣。
那片丟失了近三十年的疆土,對他而言,更像是一個沉重卻模糊的舊夢。
“······故安西都護府郭郡王帳下,權行軍司馬林昊,攜安西、北庭印信,并郭昕、楊襲古奏表,于殿外候旨,乞見天顏,稟報西域實情。”李晟聲音洪亮,打破了殿中的沉寂。
德宗微微抬眼,腦海中不自覺想起安西軍和北庭軍,要是他們再勤王一次,那該多好啊。
原本心中沒什么興趣的他,心中有些嘆息,聲音帶著一絲倦怠說道:
“西域啊,郭昕和楊襲古他們,竟還在堅守么?朕還以為~!”
德宗說到這里頓了頓,揮了揮手道:“宣他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