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杜統領,據林某所知,頡于伽斯大相已率得勝之師,正在返回王帳途中。”
“其此行,意在清算毒殺忠貞可汗的篡逆之徒,匡扶正統。此時回歸大唐正當其時。”
此言一出,杜文廣面色驟變,身體瞬間繃緊,急切追問道:
“都督此言當真?大相~,頡于伽斯果真欲行此大事?”
這消息,對身處漩渦中心的咸安公主集團而言,無異于驚雷,直接關系到生死存亡和后續布局。
林昊見對方神色有異,總感覺什么地方不對勁,于是下意識翻看一下對方的記憶。
出乎林昊的預料,對方竟然不是想回大唐,知道了咸安公主派使者來的目的,林昊腦子里千回百轉間。
不過很快心中已然有了定計,這才面色沉靜地點頭說道:
“忠貞可汗乃我大唐冊封的可汗,竟遭毒手,此等悖逆之事,天下共憤。”
“頡于伽斯大相心存忠義,欲撥亂反正,林某與楊襲古將軍聞之,亦深表贊同。”
他這話半真半假,回鶻內亂,客觀上對大唐減輕壓力有利,他樂見其成,至于誰做可汗,只要親唐,他并不在意。
“若公主欲歸,林某或可從中斡旋,想必頡于伽斯大相也會給幾分薄面。”
他想到公主即將面臨的問題,嫁給名義上孫輩的尷尬處境,心中更是決意要幫這個忙,不過還是要等杜文廣開口才行。
然而,杜文廣在最初的震驚過后,眼神數變,最終卻化為一聲長嘆,他站起身對著林昊鄭重一揖,這才坦誠的說道:
“大都督高義,殿下與下官感激不盡。但~,都督誤會了!”
“誤會?”林昊眉梢微挑。
“正是!”杜文廣挺直腰板,臉上浮現出一種混合著驕傲與決然的神情說道:
“臨行之際,公主殿下再三囑咐下官,她既受大唐冊命,遠嫁回鶻,肩負的便是維系唐回友誼、安定邊塞的重任。”
“個人榮辱得失,與國事相比,微不足道,縱有萬般艱難,亦當竭盡全力,完成陛下和朝廷交付的使命,豈可因一己之私,輕言返歸?”
廳內一片寂靜,林昊看著杜文廣,眼中異常平靜,因為剛才查看杜文廣的記憶,就已經知道那位遠在回鶻王帳的咸安公主的真實心意。
片刻后,林昊緩緩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面向回鶻王帳的方向,拱手深深一揖。
“公主殿下深明大義,林某佩服!”林昊真心實意的說道。
隨后他腦海中瞬間閃過,前隋那位歷事四任突厥可汗、終生不忘維護隋室利益的義成公主。
沒想到,時隔百余年,大唐竟也出了一位,如此具有政治擔當和犧牲精神的公主!
“那么,”林昊坐回原位,神色鄭重的說道:“那公主殿下需要林某做什么?”
林昊心里其實明白,有了武周的這個先例,這位公主心思就不難理解了。
一位決心留在回鶻發揮作用的大唐公主,其價值遠超一個單純的逃亡者。
支持她,就是在大唐與回鶻之間,釘下一根最牢固的楔子。
杜文廣見狀,心知已贏得林昊的真心敬重與支持,不再繞彎子,立刻說道:
“下官聽聞,都督在西域興建工坊,所產鐵甲堅銳異常,遠勝尋常!”
“確有此事!”林昊點頭,這應該是很久之前的消息了。
沒辦法,這個通訊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的時代,消息滯后是正常現象。
同時通過翻看對方記憶,也明白是回鶻缺鐵,優質鐵甲更是稀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