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著兩人在廊下的桌案前坐下后,親自為兩人奉上茶水。
“愿此生綿綿無絕期。”
公孫辛夷深深看了神色認真的韓紹一眼,率先舉起茶盞。
沒有任何多余的語言,一如戰場之上那般,檀口輕吐。
“木蘭信韓郎。”
說完,望向一旁的姜婉。
被兩人目光注視的姜婉,默默垂首了一陣,這才挽起茶盞,看向公孫辛夷。
“莫要輕賤于我。”
嫡庶宗法。
就算是天子,嫡妻也只有一位。
余者就算是沾染一個妻字的名分,終究嫡庶有別。
姜婉可以為了她的紹哥兒,退上一步。
但她絕接受不了日后有人在內宅中,仗著嫡妻的名分輕辱她。
乃至輕辱她未來的子嗣。
聽到姜婉這般近乎決絕的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前身的殘魂作祟,韓紹心中莫名感受到一股刺痛。
腦海中似乎有個念頭在瘋狂地叫嚷著不要答應婉娘不要答應
可就在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的時候。
公孫辛夷已經斷然接話道。
“日后府宅之內,你我無非貴賤,日后誕下子嗣”
公孫辛夷這話說著,微微猶疑了一陣,最終還是道。
“汝子即吾子,吾子亦汝子,皆一以視之”
聽到這話,姜婉定定地看了公孫辛夷一陣,似乎在分辨她這話的真假可信。
可在眼神瞥過一旁神色有些掙扎的韓紹后,姜婉終究微微嘆息一聲。
先是道了一聲。
“姐姐。”
然后挽起手中的茶盞,將茶盞中被寒風吹得微涼的茶水一飲而盡。
茶水入腹的那一刻。
姜婉那雙略顯柔媚的眸子,忽然閃過一抹輕松與釋然。
其實所謂貴賤什么的,只要紹哥兒心中有她,都不重要。
換句話說,過往的她為了紹哥兒連自我舍棄了。
今日,又有舍不得的呢
從未見過姜婉這般豪邁做派的韓紹,目光失神地看著眼前的女子。
“婉娘”
而桌案另一邊的公孫辛夷,聽到姜婉這聲姐姐,眼神中終于也閃過一抹輕松。
因為她知道這一戰終究是她贏了。
贏得堂皇正大。
純靠家世背景的碾壓。
可她又知道,其實她還是輸了。
因為從今往后,她的韓郎都會覺得虧欠他的婉娘。
會想盡辦法給她一切能給予的補償。
所以
有的時候輸與贏、得與失之間的界限,就是這般的模糊與無奈。
公孫辛夷心中嘆息一聲。
順勢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也不知道是不是茶葉低劣、廉價的緣故。
入口,微苦。
公孫辛夷抿了抿略顯嫣紅的薄唇,放下手中茶盞的那一刻。
她忽然發現,自己其實并沒有自己想像得那般大度。
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這樣的女子,也會嫉妒。
是的。
她很嫉妒姜婉。
嫉妒她能夠一個人擁有了韓郎這么多年。
嫉妒她以后還會擁有更多。
甚至嫉妒她擁有那后退一步的選擇機會。
她公孫辛夷不行。
因為遼東公孫的臉面,不會允許自己做出跟剛剛姜婉一樣的選擇。
只是這些話,以她的驕傲,自然不會跟姜婉說。
能說的只有一句寡淡的。
“我該走了。”
話已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