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小口,不要多飲。”
倒不是他小氣。
只是這參茶是用遼東火參熬煮出來的,能提升修為,但其性甚烈。
修為不夠,喝多了,不是好事。
面對韓紹突如其來的動作,城上一眾士卒面上神色先是錯愕,而后驚詫。
最后化作一股難言的敬重與親近。
冠軍城防營,由昔日那些遍布草原上的烽堡戍卒編練而成。
本身對這位冠軍侯并不了解。
但這一壺參茶,一句簡單的言語,卻讓他們瞬間相信了那句冠軍侯愛兵如子的傳言。
一時間,城頭上那些士卒,不管有沒有飲到那參茶,都高聲呼喊了一聲。
“謝侯爺謝過虞夫人”
大多數軍中武夫,都還算簡單質樸的。
單憑這半壺參茶,日后若是再有人在他們面前嘀咕什么妖婦之言,他們非打到對方滿地找牙不可。
而從未遇到這般陣仗的虞璇璣,白皙的面容泛起一抹微紅。
心里有些慚愧。
從始至終,她眼里就只有韓紹一人。
別人在她心里,大抵都是不重要的。
正如當初韓紹馬踏北固宗,屠滅北固宗弟子無數。
那層層疊疊的尸體,流下的血水,染紅了大半個北固山。
她見了,也只是一眼掃過,心中并沒有生出多少波瀾。
虞璇璣也不知道自己這是生性涼薄,還是秘境孤寂多年落下的病疾。
她總感覺自己跟這世間隔著一層紗,朦朧且疏離。
萬事萬物,仿佛很難在她心里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記。
反倒是每次遙望頭頂的那輪明月,會讓她生出幾分親近之感。
有時甚至有種想要乘風歸去的沖動。
而且每次生出這種感覺,她都能感覺到自己的修為,似乎都詭異地攀升一大截。
體內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蘇醒。
對此,虞璇璣心中不免有些恐慌。
她覺得自己大抵是病了。
只是這段時間以來,郎君一直忙得很。
就算她一直兩耳不聞窗外事,也能感覺到身邊遍布的緊張情緒。
那是一種戰爭即將到來,陰雨密布的壓抑感。
所以她并沒有告訴郎君她的恐慌,讓本就勞碌的郎君為自己憑生煩惱。
甚至就連修為的不斷增加,也被她用陰陽道雙修秘法的效果,給糊弄了過去。
見虞璇璣眼神再次空洞起來,似乎在思慮著什么,韓紹道。
“怎么有心事”
收回心神的虞璇璣,淺笑搖頭。
“沒事。”
說完,虞璇璣想了想,便道。
“回頭妾身再熬煮一些參茶吧。”
她不在意那些士卒的感謝。
但剛剛那半壺參茶賜下,她能感覺到這些士卒的士氣,似乎提振了不少。
只要等幫上郎君一點,她卻是愿意的。
韓紹聞言,本想拒絕。
畢竟這遼東火參已經算是寶藥了,熬煮起來費心費力,頗為麻煩。
不過再想到給她找點事做也好,省得她整日閑著,容易胡思亂想。
于是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也不用太辛苦,意思到了就行了。”
地位越高,人越虛偽。
韓紹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能跟大耳賊一樣,將仁義的牌坊,立上一輩子。
但有些事情真真假假,其實也沒必要分得那般清楚。
所以在提醒了虞璇璣一句后,韓紹便岔開了這個話題。
“這兩天你準備一下,我讓人送你回鎮遼城。”
還是教員那句老話。
戰略上可以藐視敵人,戰術上不行。
所以韓紹從來沒有低估始畢那條瘋狗。
經過了一年的準備,如今卷土重來,必然是黑云壓城。
這半年來,草原上斷斷續續傳來的消息,也印證了這一點。
所以韓紹必須心無旁騖的,來應對這一切。
只是他沒想到向來對自己言聽計從的虞璇璣,這一次竟然出奇的忤逆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