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甲下露出一抹訕笑,本以為會迎來對方的呵斥。
沒想到那道渾厚的聲音,卻是道。
“辛苦么”
這般問話,沒等蕭五回答,便聽對方繼續道。
“要是覺得辛苦,就想想咱們那位冠軍侯”
“數九寒冬,可不比咱們現在冷多了可咱們那位韓侯以區區三百騎,一路向北,橫掃草原”
“其性何等堅韌其行,何其雄烈”
或許是伍長那平素甕聲甕氣的語調,難得帶著幾分亢奮與激烈。
身后幾人也被吸引了心神。
“咱們自然比不上韓侯,做不到韓侯那般豐功偉績。”
“但分內之事,力求最好,你們覺得呢”
軍中武人,就算平日里表現得再混不吝,但內里都有自己的驕傲。
慫貨、懦弱,都會為人鄙夷、輕視。
聽聞伍長這話,原本被寒風吹得有些低沉的情緒,頓時激昂了幾分。
唯有落在最后的蕭五,心中頗有些不以為然。
嚴格說,他還只是新卒。
去歲那一戰,實在是太過慘烈。
鎮遼軍損失慘重,自然急需新鮮血液補充。
蕭五也正是這個時候,入伍從軍的。
當看那陣歿將士的靈柩,從城門處一車一車拉進城中,他胸中那股男兒熱血上涌之下,便作出了這個決定。
老實說,他現在是有些后悔的。
從軍這么長時間以來,并沒有他想象中那般熱血沸騰的波瀾壯闊。
有的只是那長達半年,堪稱煎熬的辛苦訓練。
哪怕因為射術出眾,被簡拔進最精銳的斥候游騎,也是如此。
唯一讓他感覺有些意思的事情,便是先前那位冠軍侯點閱諸軍的那一幕了。
那也是他第一次親眼見過那位被傳得神乎其神的冠軍侯。
只是與身邊袍澤的熱血沸騰不同。
一直在冷眼旁觀的他,看到了許多尋常士卒看不到的東西。
比如那些簇擁在那位冠軍侯身后的鎮遼諸將。
再比如冠軍侯和那位大娘子,傳得風風雨雨的曖昧私情。
兩相結合,他甚至猜到了以后的鎮遼軍,或許真要姓韓了。
游騎,便在這個游字。
他們是兩軍開戰前,伸出去的眼睛、耳朵。
也是戮瞎、遮蔽對方視線,最鋒利的刀。
一番巡游之后,幾人便照例尋了個避風口小憩片刻,順便填些吃食果腹。
只可惜由于不能生火,只能啃些干糧。
這對于從小錦衣玉食的蕭五,簡直就是莫大的煎熬。
為此,他已經不知道受過多少次責罵了。
只是多年養成的習慣,又怎么可能一朝改變。
見蕭五那副愁眉苦臉,艱難下咽的模樣,伍長那鐵打的漢子忍不住蹙了蹙眉。
可嘴巴張了張,卻是從懷中取出一個貼身存放的包裹。
打開之后,竟是一些并不精致的糕點。
迎著蕭五疑惑的目光,高狀漢子嘆息一聲道。
“我不問你出身來歷,只道你是我麾下袍澤。”
說著,將那些糕點往蕭五面前推了推。
“出征前,我婆娘硬塞給我的。”
“吃吧,雖然模樣不好看,但味道算是不錯。”
蕭五聞言,將信將疑地接過糕點,往嘴里塞了一個。
嗯,味道其實一般。
跟鎮北樓的糕點,完全沒法比。
還混著伍長這廝身上濃厚的體味。
只是看著這廝冷硬的臉上,似乎閃過一抹肉疼之色,心中生出幾分促狹的蕭五,當即又往嘴里塞了兩個。
直到嘴里塞得滿滿當當,才笑著跟伍長道。
“謝謝伍長的糕點,回頭我用鎮北樓的糕點還伱。”
冷硬漢子聞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只當他是吹牛。
正想說什么,卻見正在高處警戒的那將士,突然策馬回身。
“迎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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