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丸和雅輕撫小腹,勝雪的肌膚酡起幾分紅暈,聲若蚊吶道。
“禪師自南而來,可曾見過他他父親”
烏丸和雅口中的這個他,自然指的是她腹中孩兒。
而他父親,不言而喻,正是那位如今名震天下的大雍冠軍侯、甲子第一仙。
法海化外日久,對所謂的男女情事早已漠然。
可女子那恰似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足以勝過千言萬語的闡述。
法海心領神會。
淡淡一笑,便點頭道。
“遠遠見過一眼。”
自從領了禪師法旨之后,他一路走,一路看,并沒有急躁。
這其中自然也不會忘了見一見那位正主。
只是為了避免誤會,他只遠遠看了一眼,并沒有上前跟那位鋒芒畢露的后起之輩說上話。
聽到法海這話,烏丸和雅感覺自己胸口莫名劇烈起伏了一下。
或許女子就是這樣。
對于自己第一個男人,總是刻骨又銘心。
哪怕兩人從始至終只有那漫長又匆匆的荒唐一夜。
可時至如今,她依舊記得那暗夜月色下,那張遠比尋常男子俊秀若干的如玉面容,以及那被掩藏在斯文表象下的粗野。
天為被、地為塌,散落一地的黑色殘甲
烏丸和雅努力壓制下怦然跳動的胸口,也在努力讓自己聲線變得平靜。
“他可可好”
顫音入耳,法海失笑。
卻也從中感受到了幾分久違的美好。
“確實是人中龍鳳,非凡間俗物。”
聽完這話,眼前的女子眼神渴求,似乎還想要聽得更多。
法海無奈。
只是匆匆一眼罷了,除了這般直觀的感受,又哪能看到更多
沒辦法,只能從這一路聽來的那些故事挑了一些講給眼前的女子聽。
比如那封號冠軍的徹侯之位。
又比如那甲子第一仙的偌大名頭。
女子生性慕強,想來她也愛聽這些。
只是講著講著,法海忽然意識到自己講得有些多了。
垂眼間,果然見到本來聽得興致勃勃的烏丸和雅,神色漸漸暗淡下來。
重建冠軍城、秣兵歷馬、軍威赫赫,一切所為何來
戰爭
與她父王、可汗、族人的戰爭
想到去年冬日,那一場讓所有草原人感到灼熱和徹骨冰寒的龍城大火。
以及自己下山時,見到那一座座空無一人、只余恐怖京觀的部族。
那張本就白皙勝雪的肌膚,漸漸變得慘白。
這一刻,她忽然意識到她與那個曾經親密無間的人,從來都不甚親近。
甚至從立場來看,不但陌生,還是仇敵
“他這是要帶著雍人再次攻入草原嗎”
聽到烏丸和雅這話,就算法海身為化外之人,也忍不住想說上一句公道話。
“來時,貧僧曾見數十萬草原鐵騎,不日南下”
想了想,又補了一句。
“跟去歲一樣。”
烏丸和雅臉色越發慘白。
的確。
一切由草原而起。
由她那位身為烏丸族可汗的大伯,一力為之。
想到前些時日去往冠軍城的那封有關兩族修好的書信,一股前所未有的苦澀與痛苦從她心中滋生而出。
是她天真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