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他實在是拉不下這個臉。
二來其實他已經做好了準備,這一戰如果韓紹這個后輩頂不住。
真要到了危急時刻,少不得他這頭冢中之虎,要從這墳冢之中爬出來,親自上場了。
至于這一戰之后,他遼東公孫還能不能再藏,也管不了這么多了。
韓紹還年輕,他這個老不死的能給他的最大支持,便是允許他有失敗后東山再起的機會。
“我兵家虎子!當勝不驕縱、敗亦不餒!你明白老夫的意思”
感受著肩膀處沉重的力道,韓紹微微怔神。
旋即強行壓制住心中涌起的暖流,輕輕點了點頭。
“紹,省得。”
見公孫郢沒有關于接下來迫在眉睫的戰事再說什么,韓紹剛準備直接離開,卻聽公孫郢突然又道。
“對了,上官鼎準備送給你的那女郎,你準備如何處置”
……
時間匆匆,一晃數日。
這幽州的天氣就是這樣,一入九月,草木便已經開始枯黃。
待到十月,更是一日冷過一日。
與去年九月蠻族便已經大規模南下不同,這個太康六十年的九月,那些蠻族只小規模南下了幾波,然后便沒了動靜。
一連半月過去了。
整個幽北一線,竟然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平靜與安寧之中。
不少百姓甚至覺得那些蠻狗今年怕是不會來了。
畢竟接下來每拖過一日,這天氣就會冷上一分。
那些蠻狗雖然比他們還要抗凍,可他們也是人。
等到真到了天寒地凍、哈氣成冰的時候,就算是那些蠻狗也絕對扛不住那種酷烈的極端天氣南下入侵。
如果真是這樣,那樣的話,別說是打戰了。
不在路上凍死,就算是不錯了。
所以這些天來,時間每過上一日,這冠軍城中的百姓心中緊繃的那根弦,便會松上一分。
原本已經消失了一段時日的笑容,也漸漸重新浮上了面容。
說到底,和天下的蕓蕓眾生一樣,幽州縱然民風彪悍,可對于普通百姓而言,只要日子過得下去,誰也不喜歡戰爭真的到來。
會死人的。
死很多人。
然而百姓的樂觀與喜悅,早已枕戈待旦的軍中武人卻沒有絲毫的松懈。
早已在生死邊緣游走過無數次的他們,遠比常人要敏銳得多。
甚至已經從那草原吹來的寒風中嗅到了殺機的味道。
所有人都清楚,這一切的平靜與安寧都只是假象。
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前奏!
不少人已經意識到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一次的蠻狗南下,恐怕遠比去年還要恐怖與可怕。
要么不來,要么石破天驚!
而作為冠軍城一系,軍中第一人的李靖,感受更是如此。
這段時日以來,除了固定散出去的夜不收,他也不再帶人遠出草原‘狩獵’了。
怕的就是萬一不小心一頭撞上蠻族南下的主力。
那笑話可就大了。
李靖不敢賭,也不想賭。
常人只以為他能被侯爺看重,只是因為他投靠侯爺最早,也最是忠心。
可實際上這只是一部分原因。
最關鍵的是他謹慎、求穩,這才是他最大的優點。
目光幽幽地看著遠處的遼闊草原,一望無際、空無一物。
可李靖總覺得哪里藏著什么恐怖的食人巨獸一般,或許下一刻便會兇猛撲來,將自己和麾下一眾兒郎徹底撕碎。
呼——
一口濁氣吐出。
從胸腔中帶出的灼熱溫度與四周的嚴寒碰撞,拉出一道長長的氤氳白霧。
“侯爺怎么說”
一旁剛剛返回的趙牧聞言,摘
“等。”
又是一個等字。
越是這樣,越是熬人。
與其這樣,還不如真刀真槍的上陣搏殺一番來得痛快。
不得不說,連番苦等下來,就連一貫最是沉穩的李靖,也有些焦躁了。
而就在這時,突見一騎黑點從遠處的方向狂奔而來。
“敵襲!”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