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異數生來只能仰望,低賤如塵埃。
可他們終有一日會將這些高高在上的天生貴種,打落云端。
然后踩在他們的腦袋上,喝問出那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當神秀手持鎮遼長刀,在身后的地上拖出一條延綿不知多遠的血線,再次出現在韓紹面前的時候,一切已經差不多結束了。
八境天人的法域秘境之中,境主一如天道。
天道加持,就算是孱弱的童子也如在世神魔。
斬殺些許食盡眾生血肉的魑魅魍魎,只是舉手投足之間的事情,不足夸耀。
韓紹在凝視了他一陣后,隨口問道。
“公道,可曾拿回”
神秀認真思索了一陣,點頭道。
“拿回來了。”
盤踞汾城數百年的許氏一門,浮尸遍地、雞犬不留。
有此相抵,村中那一場撕心裂肺的哭嚎與絕望,也算是扯平了。
心中積蓄許久的戾氣一朝釋放,神秀身上那升騰如血海汪洋的磅礴血色,竟在緩緩消散。
取而代之的則是重新璀璨的金色佛光。
只是這抹金光并不穩固。
所以在神秀雙手捧起那柄鎮遼長刀,準備交還給自己的時候,韓紹搖了搖頭。
隨后直接將那些被禁錮在虛空中的許氏強者伸手抓下。
“除惡……要務盡。”
聽到韓紹這話,神秀一時怔然。
片刻之后,面容現出幾分慈悲與天真的他,望向面前這些神色驚恐、震怖的許氏強者。
除惡要無盡。
斬草要除根。
他懂了。
下一刻,雙手托舉的鎮遼長刀,刀鋒偏轉,耀出璀璨金色佛光。
一陣滾燙熾熱的鮮血潑灑。
身上僧衣已然成為血衣的神秀,佛光綻放,然后恭恭敬敬地在韓紹面前跪倒叩拜。
“孩兒見過父親。”
三拜九叩,姿態嚴謹。
唔,是個孝順的孩子。
韓紹從死寂一片的許氏府邸收回目光,望著神秀眼神的孺慕,笑了笑也改了自稱。
“今日你大仇得報,譬如新生。”
“為父替你取個名字如何”
神秀自無不可,恭敬叩首道。
“孩兒斗膽,請父親賜名。”
韓紹淡淡一笑。
“不過你老師既然已經賜予你了法名,這俗名就算了。”
“為父賜你一個表字吧。”
說著,韓紹收斂了笑意,故作認真地思索了一陣,才道。
“便叫奉先吧。”
奉先,禮敬于上,當是孝子。
可見韓某人對這個假子的殷切期盼。
神秀,或者說韓奉先早慧的眼眸,閃過一抹動容。
“謝過父親賜字。”
“奉先此生必當孝順父親,護佑幼弟。”
“此誓天地、日月鑒之!”
等到神秀叩首再拜,韓紹上前親自將他攙扶而起。
然后除去他那身被鮮血侵染的血色僧衣,再用太陰月華的溫潤法力,滌盡他的身軀。
等到做完這一切后,韓紹取出一套完整的黑色甲胄。
“這一套披掛,隨為父沙場征戰至今,現在賜予奉先。”
“待來日奉先長成,你我父子同陣、共伐不臣,必成一段佳話。”
這身黑色玄甲出自墨家之手,又受韓紹這尊八境天人的氣息侵染,早已非凡。
雖不能承受韓紹的法天象地之威,卻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大小如意。
玄甲上身后,再被兜鍪遮掩光潔的沙彌腦殼。
這般望去,饒是韓紹也是眼眸一亮。
“吾兒奉先,已有為父幾分威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