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架天平似乎終于徹底失卻了平衡。
‘罷了,當個順民似乎也不錯,最起碼那位燕公將咱們當了人,族人也能活得安穩些……’
縱然平日里那些北上南人,總是鼻孔朝天,十分傲慢。
雙方產生了矛盾,最后處置起來,往往吃虧的總是他們。
可正如剛剛那人所說。
自從那位燕公實際上統治這片草原后,他們這些草原北民確實活得要比之前好上太多了。
而這時,最開始說話那人,眼看自己一人‘鎮壓’得整個酒肆寂靜無聲,不免有些得意。
只是就在他一口將碗中酒水飲盡,準備大步離去的時候,忽然聽得這間酒肆的角落,有人出聲叫住了他。
“這位勇士,怎么稱呼”
這聲勇士倒是與他頗為相襯,畢竟他生來筋骨強健,靠著部族的支撐,也有了幾分修行的底子。
他轉身回眸,只見叫住自己的那人,雖然是一身雍人儒衫打扮,可無論是他本人的氣質,還是身邊幾人卻都是一派武人氣象。
“某家本族拓跋,不過后來取了個雍名,喚作元宗。”
有些生疏的行了個雍禮,已經暗自打量過對方的拓跋元宗,心下明白這雍人定然有些來頭,故而不敢怠慢。
被韓紹扔在草原,一扔就是十年的曹武見他這般反應,頓時興趣大增。
“某觀你頗有見識,可愿與某身邊做個親隨”
親隨
拓跋元宗聞言微微蹙眉。
他生來就是有大志向的,又豈會甘愿做個替人牽馬墜蹬的親隨、奴仆
所以哪怕明知道這雍人有些身份,他還是選擇了拒絕。
“承蒙貴人看重,元宗感激不盡。”
“只是元宗志在馬上建功,卻是要辜負貴人一番好意了。”
要是忽略對方的口音,單單是這話已經幾乎與雍人無異了。
與曹武同坐的幾人雖對這蠻子有些另眼相看,但也為對方的不識抬舉而勃然大怒。
“放肆!我家郎君乃燕公親賜的秘書郎、龍城令!”
“收你當親隨,那是看得起你,你安敢拒絕”
拓跋元宗聞言,頓時臉色一變。
不是為這些人的霸道無禮而惱怒,而是有些后悔與畏懼。
盡管他已經盡量高估了眼前這雍人貴胄的身份,卻沒想到自己還是低估了。
那秘書郎是個什么來頭,他不清楚。
可后面那個龍城令,但凡有些見識的誰人不知
不但統管著整個龍城的民事,草原各部族也要受他轄制。
甚至在特殊情況下,他還有權調動龍城守備軍,就連鎮守龍城的那支鎮遼軍也能借用。
拓跋元宗猶記得,四年前有大部族不滿龍城的重稅,便是此人親率大軍一月蕩平,將那萬騎大部整個屠滅、雞犬不留。
如此赫赫兇威在前,饒是拓跋元宗胸有傲骨,此刻也不禁額間見汗。
“元宗無知,不識令君真身……”
正跪地間,卻被一股柔和之力托起。
“不知者不怪,毋庸多言。”
說著,曹武繼續打量著他,口中笑道。
“至于親隨之說,也非是本官故意辱沒你。”
“這樣吧,你考慮幾日,再到本官官邸,給本官答復便是,倒也不急。”
對于這些北民中的豪杰人物,曹武向來奉行的是收歸己用。
能夠成為臂助不說,此消彼長之下,還能提前消除一些隱患。
這又何樂而不為
曹武在說完這話后,便帶著一行人走出酒肆。
身邊與之同行的夏侯敬德有些不滿地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