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顧自給自己臉上貼了層金后,韓紹這才正了正顏色,表明態度道。
“你們猜得不錯,孤確實是要用你們,但孤這個人向來不喜歡強人所難,更不會逼你們去做不想做、做不到的事情。”
這話說完,見左慈等一眾黃天道人張了張嘴,似乎要說些什么,韓紹抬了抬眼皮阻止了他們的話,繼而轉過身將視線越過通天河的波濤洶涌,望向對面的青州南岸。
“所以——”
“孤不是要你們去替殺人,而是去救人。”
救人
聽到這話,左慈等一眾黃天道人面上盡是疑惑。
“燕公此話何解”
“燕公……想救誰人”
河北之岸,大風獵獵。
數十萬精銳虎狼撐起的大纛,鼓動間盡是沖霄肅殺。
“孤要過河,過河就要殺人,要殺很多人。”
“所以接下來……你們要做的事情,就是盡可能地從孤手中將那些人救下來,讓孤沒有理由對他們揮動屠刀。”
一語定調。
韓紹生怕他們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著重問道。
“孤的意思,你們可明白了”
事實證明,韓紹的擔心,多少有些多余。
說到底,能夠修行一定境界的人,除了少部分天賦異稟,就沒有一個是腦子笨的。
盡管韓紹這話說得有些含糊、有點繞,但左慈等黃天道人還是漸漸明悟過來。
“燕公這是要讓我們替燕公……安撫民心”
準確的說,這‘民心’特指的是那些信奉了黃天道的信眾。
沒有人比韓紹更明白、更了解,思想和信仰的可怕。
若是不能成功扭轉這一切,就算再不愿意,韓紹也只能粗暴地從肉體上毀滅這股極端的混亂之源了。
一來,他沒有這個時間慢慢解決。
二來,他麾下數十萬虎狼兒郎看著多,可又怎么經得住那汪洋大海般的日日消磨
屆時,怕是唯有徹底坐實那人屠惡名,才能順利解決這一切。
不過好在韓紹對此早有預案。
而他的預案,不是別的,正是十年前被他以論道之名,饒過一命的左慈等人。
“孤向來喜歡跟聰明人說話,省事。”
呵呵一笑的韓紹,回眸說道。
“如何左道友與諸位賢良,可愿為孤解憂、亦為這蒼生黎庶謀此一線生機”
徹底明白韓紹心思的左慈等人,彼此對視一眼,神色越發復雜。
因為韓紹盡管嘴上殺氣騰騰,可他們還是從這份滔天殺意中,感受到了這位燕國公的仁與善。
細思之下,黃天道起勢這么多年,或出于無奈、或天心漠然,就連立下‘愿天下蒼生人人如龍’的大賢良師也未曾真正顧及到那些黎庶的死活與苦難。
可偏偏這位有著人屠惡名的燕國公,他想到了、他在意。
甚至不惜早在十年前的那一日,就在為了這一天而謀劃布局。
這等行一步、觀九十的超前眼光和謀略,讓人忍不住心生敬服的同時,亦讓人頗感無奈。
“燕公可知……貧道等人若是這么做了,同樣是等于背叛了大賢良師、背叛了黃天道”
替韓紹安撫那些黃天信眾,讓他們不至于生出禍亂。
必然要在那些信眾心中重新樹立起一根新的旗幟。
而這,無疑是在瓦解黃天道、甚至是大賢良師的根基!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這就類似于‘扛著紅旗反紅旗’,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屬于是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