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對于自己這個親近師弟的提醒,兗州渠帥并沒有當做耳旁風,而是漸漸冷靜下來,細思了之后,點頭認可道。
“師弟所言有理,便依師弟的。”
“此戰不可攻之太急,待得一戰得勝,借此穩固軍心士氣后,當穩步擊之,以免讓韓賊尋到破綻!”
見師兄如此從善如流,豫州渠帥面上展露欣慰之色。
不過很快他的臉色便漸漸冷了下來,神色漠然道。
“此外,還請師兄傳信那些世族高門,與他們言明利害,也讓他們出上幾分力。”
兗州渠帥聞言一愣,下意識覺得有些不妥。
而且以那些世族高門的德行,估計也不會答應。
可還沒等他開口,豫州渠帥便冷聲道。
“師兄可以告訴他們,那韓賊心胸狹隘,非是能夠容人之輩。”
“若是他們不信,可以看看如今那韓賊占據的數州之地,那些世族高門的下場!”
嘴上說得再漂亮,事情做得再體面。
可實際情況卻是瞞不了人的。
如今幽、涿、并,甚至是尚未徹底落入韓紹之手的青州,其中世族高門凋零、隕落之慘烈,可謂駭人!
時至如今,這些地方那些曾經盤踞一地的累世貴胄,還剩得幾家幾宗
他覺得只要現在那些兗州世族高門不瞎,沒有蠢到無可救藥的地步,絕不會坐視不管。
至于自家師兄的另一重擔心,豫州渠帥笑了笑,便道。
“師兄放心,只需那些人披上我黃天道袍,誰人識得他們是我黃天弟子,還是世族顯貴”
人與豺狼媾和,甚至并肩作戰,聽起來或許有些荒唐可笑。
可在利益得失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
不得不說,在事情開始之前,一切的想象都顯得那么美好。
可等到結果出現時,卻往往會出乎預料。
就好似兗州渠帥,在敕令大軍攻向鎮遼軍前,他想的是只要能夠占到一點便宜、贏上一場便見好就收,然后再徐徐圖之。
只是鎮遼軍爆發出來的強大戰力,卻生生將他這個美好的幻想擊得粉碎。
一批批被送上陣前的弟子、信眾在鎮遼軍的恐怖新式軍械下殞命,可造成的戰果卻是少得可憐。
當不斷投入的大軍越來越多,死傷越來越慘重,這個時候再說什么理智,已經沒有意義了。
此時的兗州渠帥就如同輸紅眼的賭徒一般,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將手中的籌碼押上賭桌,并且不斷加碼。
原本只想著先小贏一場的初心,早已不再。
面對兩軍陣前那高高壘起的尸山,以及‘山’腳下積蓄的蜿蜒血河,他現在腦中唯一的念頭,就是一把贏個痛快!
最好能將之前輸掉所有籌碼,全都贏回來!
而眼看自家師兄如此這副急眼的模樣,早已覺察到不對的豫州渠帥不止一次地出言勸諫。
“師兄!收手吧!”
“不能再這樣打下去了!再打下去,弟子們的骨血就要熬干了!”
不得不說,對于這樣的勸諫,初始的時候,兗州渠帥還能夠聽得進去。
選擇暫時罷兵休整一陣,思慮對策。
可偏偏每當這個時候,對面的鎮遼軍便會選擇主動出擊、前來撩撥一陣。
剛開始的時候,還只是淺嘗輒止。
可隨著戰局的推進,已經漸漸摸出黃天軍虛實的他們,膽子和動作越來越大。
到了后來,于此戰中轉而充當輔戰的虎狼鐵騎在突破圍堵后,竟開始在兗州各處轉戰肆虐,一點一點撕開兩州黃天軍的聯結。
面對這樣的局面,就算是他們已經不想繼續這樣打下去,也由不得他們了。
“那些世族高門……他們怎么說”
心中焦急有如火燎的豫州渠帥,再一次追問起此事。
對此,歷經這段時間戰事的磋磨,眼眸有些晦暗的兗州渠帥,面上浮現出一抹苦笑。
“師弟啊,那些世族高門是個什么貨色,你難道還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