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當死,當死’,憑借一己之力撼動大雍姬氏兩千余載江山的亂世梟雄,就此神魂寂滅,咽下了這彌留人間的最后一口氣息。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也太過突然。
快到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就連修為已至人間絕巔的張繼、張宗二人也是如此。
就這么渾渾噩噩地環抱著大兄的尸身,僵硬在廣宗城的城頭之上。
而此時的廣宗城下,三言兩語‘送走’張顯的韓紹,同樣也是神色唏噓。
從某種意義上講,張顯的確算是個可敬的理想主義者。
只可惜終究是立場不同、路線不同,所以哪怕他與張顯的最終目標有著一定程度的重迭,二人終歸是無法同路,攜手奮進。
望著眼前這座遍布黃天道旗的廣宗城,韓紹嘆息一聲。
所謂道爭,素來如此。
你死我活,唯一得存。
“攻城!”
……
歷來大世到來,所有的先驅者,似乎避免不了為王前驅的宿命。
廣宗城的結局,其實從大賢良師張顯隕落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
攻城伊始。
耗費了張繼無數精力打造的護城大陣,在韓紹隨手一指之下,宛如紙糊的一般頃刻告破。
隨之而來的撼山巨炮轟鳴,引發的每一次地動山搖對于廣宗城而言都是極致的摧殘。
只小半個時辰,便轟塌了城南一角。
而就在無數黃天狂信洶涌著,想要憑借自己一身血肉之軀封堵上這個缺口的時候,一道湮滅一切的地火熔巖突然從地上爆發而出。
幾乎是一瞬間,便將無數黃天狂信化作了漫天飛灰。
事實證明,鎮遼軍圍城的這些天看似什么都沒有做,實則早已在暗中挖好了一條直通城墻的地道,并且在關鍵處成功布下了一座座熔巖大陣。
恐怖的地火在肆虐。
赤紅的熔巖巖漿噴發、流淌之下,堅不可摧的城墻如蠟般融化。
只短短片刻工夫,便將整個廣宗城化作了無邊煉獄。
而就在城中黃天道強者以大法力、大神通成功破除熔巖大陣之際,一顆黑色龍首從虛空云層探首而出,繼而張口便吐出一道凍結一切的極致寒流。
瞬息之間,天地從極熱化作極寒。
甚至有冰雪降下,生生在這炎熱盛夏將下方的廣宗城化作冰雪之城。
尤其是那些被凍結的恐怖熔巖,此刻在迅速冷卻之后,在熾烈耀眼的陽光下竟顯現出五彩繽紛的琉璃之色。
只可惜此刻廣宗城中的黃天軍士卒沒人顧得上欣賞這一瑰麗奇景。
在這極致低溫下瑟縮著身子勉強維持著一絲生命之火的他們,很快便覺察到了腳下越來越劇烈的震動。
抬眼透過已然豁開的巨大城墻缺口望去,入目只見遠處的一抹墨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目睹這一幕的黃天士卒眼神駭然,充滿了無盡的絕望。
“是鎮……鎮遼鐵騎!”
……
鎮遼軍于天下諸軍而言,確實是一個異數。
這一點,單單從戰法上就能看得出來。
世人攻城,皆用步卒。
唯有鎮遼軍破城,向來喜歡用騎軍。
這也導致守城一方之前做下的許多準備都落了空,因為騎軍太快了。
一旦城墻有了缺口,那些連帶座下戰馬都被鐵甲覆蓋的恐怖存在剛剛出現在視野中,下一刻便已經沖到了近前。
作為被沖撞的一方,根本來不及做出太多的反應便被恐怖的沛然巨力撞得高高飛起,繼而被無數飛揚而至的無數馬蹄踐踏成泥。
而居于陣后的士卒往往還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么,便被高速襲來的馬槊破開甲胄,穿膛而過。
亦或者被后續的鋒利長刀,劃破脖頸、斬碎軀體。
總而言之,這個時候縱然城中的黃天軍士卒秉承著對大賢良師的狂信,奮起滿腔血勇沖上來,結果也是徒勞的。
城破了。
……
廣宗城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