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騎著一匹漂亮的毛驢,嘴里吐槽道。
一個大胡子隨從道:“真是鳥不拉屎的地方,走了五十里居然連個鎮子都沒看到!”
晁衡笑道:“江南道人煙稀少,從襄陽到新野之間一百三十里,好像只有一兩個鎮子。
咱們再往前走個三十里,就能抵達一個叫青泥鎮的地方,傳說是三國時關二爺絕北道的所在,那里肯定可以找到客棧。”
“阿耶,這鬼地方也太冷了!”
少年拍了拍身上的蓑衣,繼續吐槽。
晁衡道:“虧著秦嶺阻擋,北面的冷空氣過不來,否則現在就不是下雨,而是下雪了!”
少年道:“下雪就不怕淋濕衣服了呀?跟著阿耶在安南待了五六年,兒子都忘了雪是什么樣子了!”
“祭酒,快看,前面有個臥龍客棧!”
在前面引路的隨從指著風雨中的客棧燈籠,興奮的喊叫。
“呵呵……看來老天爺待我晁衡不薄,今夜不至于在嶺南的路上挨凍了!”
晁衡在馬上大笑,扭頭對馬車里說道:“夫人,大娘、二娘,前面有客棧了。”
“小的先進去探探路!”
大胡子隨從呼哨一聲,領著五六騎沖進了臥龍客棧,在馬上喊道:“店家?我們有三十多人,能住下嗎?”
“不對勁,里面似乎有人在打架?”
后面的一名隨從發現了端倪,在馬上大喝一聲,“荒郊野外的,不會是黑店吧?”
為首的大胡子拔劍出鞘:“我們乃是堂堂安南都護的隨從,還會害怕黑店?遇上了給他端了便是!”
“咱家大人現在不是安南都護,現在改任國子監祭酒了!”后面的一人糾正道。
“少屁話,隨我沖進去!”
大胡子縱身下馬,領著五六名侍衛沖進了客棧正堂。
客棧內激戰正酣,四名武差死了兩個,四個文官一死一傷,依舊死死地護著江采萍。
而劉善這邊雖然人多勢眾,但面對著官差的困獸之斗,也付出了一死兩傷的代價……
突然闖進來五六個穿著蓑衣的壯漢,雙方俱都嚇了一跳,旋即兩邊分開,如臨大敵。
“安南都護麾下侍衛長在此,何人在此械斗?”
大胡子隨從持劍大喝一聲。
周胥吏絕處逢生,急忙求救:“我們是禮部的官差,奉了朝廷的命令前往嶺南泉州采選良家子,不想在這里遭遇悍匪,還望都護大人支援!”
樓上的柳勝欲哭無淚,氣的跳腳:“哎呀……老子被這龜兒子害死了!趕緊上來幾個人,抬著箱子跑路!”
就在這時候,晁衡也帶著其他人進了客棧大院,聽說屋內有人械斗,馬上吩咐隨從將客棧包圍,并帶了十幾個人沖了進來。
“本官乃是前任安南都護,現調任國子監祭酒,此行乃是回長安赴任,你們是何人?”
晁衡雖然是日本人,但在大唐待了二十多年,已經說一口比漢人還要正宗的官話。
周胥吏當即叉手施禮:“小人乃是禮部的胥吏,奉了尚書之命前往江南道泉州莆田縣采選良家子,歸京途中,不想在這客棧里遇到匪徒劫人,還望大人拿下這些悍匪,以正國法!”
晁衡撫須道:“劫掠良家子?這可是死罪,何人如此大膽?”
劉善好漢不吃眼前虧,急忙拱手賠笑:“我們只是跟這幫官爺開個玩笑,誤會、誤會,我們馬上離開!”
“殺了我們三個兄弟,還想離開嗎?”
周胥吏從地上撿起一把鋼刀,挺身攔住,繼續對晁衡道,“大人莫要聽他狡辯,這樓上住著一個太監,這浪蕩公子說他是朝廷通緝的重犯!”
“太監?”
晁衡的雙眸不由自主的瞇了起來,這才感到了事態的嚴重性,看來這不是一場普通的械斗案。